9、老前辈的“爆炸性发言”
雪峰:“要经受一次批判。”冯雪峰表示,他怕被搞成“反党小集团”的成员,周扬表示,着重批判思想,不一定要搞成小集团成员,并要冯雪峰在会上做检查。那次谈话从下午四点到七点,谈了三个钟头。林默涵、邵荃麟、刘白羽也参加了,他们只是偶尔插几句话,冯雪峰也很少讲话,主要是周扬一个人讲。
8月13日邵荃麟“小结”性质的长篇发言,在全面批判了丁玲陈企霞之后,也讲到了“雪峰同志的反党错误”,说像他这样一个在党内有30年历史、担任过重要工作、参加过长征、住过上饶集中营的党员,和党的关系却一直不正确,说抗战开始后雪峰在上海和领导吵了一架,后来脱离党组织,跑回浙江老家去了。邵荃麟说:1953年二次文代会,就存在一种党内分裂的危机,我那时工作确实困难得很,一个《文艺报》是插手不进,要调陈企霞,就说是“调虎离山”,一个文研所是碰不得,一碰就大闹情绪,一个《人民文学》,文井去编了,丁玲、雪峰一篇稿不给。邵荃麟还批判了雪峰的文艺思想,说他同情胡风的思想,对毛主席文艺座谈会讲话是不同意的。
邵荃麟稿子里本来没有批判冯雪峰的内容,是9日中南海会议之后,周扬要他加进去的。邵荃麟没有谈比较敏感的左联那一段,只说“1927到1937十年中,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在领导左联工作闹得不好,形成党内分裂的情况。这可以由其他同志来讲。”设了一个悬念,埋下一个伏笔。
真正对冯雪峰形成合围之势的,是8月14日大会,是夏衍的“爆炸性发言”。
8月14日下午两点开会,文化部副部长夏衍第三个出场,手里拿着稿子,是有备而来。他的发言内容多半是谈历史,先谈到丁玲:“我认识丁玲大概有二十八九年了,但是我大概是和丁玲接触最少、谈话最少的一个人,我不愿意多谈过去,但是为着了解这个人,不能不讲到二十年前的历史。”接着讲了一段“历史”:丁玲被捕以后,上海有一种很普遍的传说,冯达被捕之后叛变自首,带了特务去捉丁玲,目的是为了要从雪峰手里夺回丁玲,因为这时候雪峰和丁玲有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把国民党反动派扼杀左翼文化运动的一场政治事件,说成是三个人之间的一场风月恩怨,此种“解释”颇为新鲜!
接着就转向雪峰:“既然拉上了雪峰同志,我就想对雪峰同志讲几句话。”
夏衍说,1936年雪峰从瓦窑堡到了上海,不找我们,不找渴望和中央接上关系的党组织,先找了鲁迅先生,又去找了胡风,授意胡风提出了“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的口号,引起了所谓两个口号的论争,并介绍和批准胡风入党。解放后上海有一条抗拒执行党的文化政策的线,即雪峰、胡风、刘雪苇、彭柏山等。夏衍说:“我不能不想起二十年前的一桩公案,我们几个人被诬陷了二十年,今天要在这里讲一讲。直到今年八月为止,我们一直以为《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这篇文章是鲁迅先生的手笔,现在雪峰承认了这篇文章是他起草的。请在座的同志们重新读一遍这篇文章。别的问题这里不谈,我只谈其中有关所谓‘内奸’问题的一段。”然后,夏衍就有关“四条汉子”一段内容做了说明。
夏衍发言之后,会场气氛十分强烈,许多人很激动,许广平、沙汀、楼适夷发了言。2002年2月6日,李纳对笔者说,我挨着周立波的爱人林兰坐着,看见冯雪峰头发都白了,觉得他很可怜,我们本来对他印象都很好,我哭了,很多人都哭了。
黎辛回忆说:8月14日会议是最紧张的一次会议,夏衍发言时,有人喊“冯雪峰站起来!”紧跟着有人喊“丁玲站起来!”冯雪峰低头站立,泣而无泪;丁玲屹立哽咽,泪如泉涌。夏衍说到雪峰用鲁迅先生的名义,写下了与事实不符的《答徐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