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之钓:西塞山下
是大鱼。却又有先知者告诉我,没那么容易了,你知道吗,有人在此六年才钓上一条大鱼。我说,那我就钓六年吧,钓鱼么,有鱼无鱼,不能强求。
于是,重新系钩再钓。一下午江水悠悠,大鱼没有光临,小鱼也没有光临。人们陆续地散去,也有一些钓者悄悄叹息,指指点点。等到太阳向鸡头咀方向沉落时,我收竿而去。这是我跟长江大鱼一次短暂的交锋,我坚信能够像桑提亚哥那样,终于钓上一条大鱼,那条大鱼,它应该像一条小船。我这样想着,发动摩托车回到东方山脚下。垂钓令人有劳顿之苦,一夜舒适的长眠,醒来时早晨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夏天的太阳炽热如火,我忽然想起了跑掉的大鱼,这时候的失落感才开始加重。我稍许考虑了一下,决心再去钓那大鱼。
仍然在那艘趸船上,仍然是昨天的位置,仍然是那一片江水,我坐在船头上,船像一只巨大的钢铁摇篮。可是,再也没有鱼来咬钓了,许多钓者来来去去,间或也有人在江边浅水处钓上几尾小鱼,都是三四两一条的,那些鱼在塘钓或者湖钓中,都应该是不小的收获,然在满脑子桑提亚哥想法的我眼中,它就是小鱼儿。我要钓大鱼!我不想将渔饵抛到浅水边,堕落到钓小鱼儿的境界。接下来,天空乌云密布,下雨了,我撑起伞,继续垂钓,许多人因为下雨离开了趸船收竿回家。我满怀期盼,等到下午,等到日落,等到狂风大作大雨倾盆,我终于起身,今天的梦想没有实现,我收起竿,对长江默默看了一眼,江水打着令人晕眩的急漩朝着下游涌去。一位瘦小的鄂州人,他也起身与我一道朝船下走,他告诉我,到鄂州的燕矶好钓鱼,那边鱼小,但一天可以钓上十斤,那里有一条来自四川的勘测船,到它的船头上去钓。
鄂州人骑自行车来的,他骑上自行车,我发着摩托车,顶着倾盆大雨彼此朝家回去。我的车灯最初照着他的自行车,我想,我应该到燕矶去。一会儿,大雨下得我再也看不到鄂州人的自行车了,只有橙黄色的路灯,隐约地现出一团光晕。我的摩托车出发前专门做了调试,状态极佳,它在街面上的水中咆哮着,辗着浑黄的水波往前,激起巨大的水花。去燕矶吧,明天,长江阔大无比,我甚至在一刹那间想到去西陵峡,在那一片阔水上垂钓,设若桑提亚哥处于我今天的处境,他可能这样想么?一定会吧,我拿不准。我却是去不了他的海湾,然而,我有长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