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树上的猢狲
已经倒下,他却依然守着残枝……
10月26日,又一位御史范之杰上奏,认为川鄂动乱主因并非“赵尔丰之操切罗织、瑞澂之弃守潜逃”,而是“横绝中外”的“神奸巨蠹”盛宣怀。他指控盛宣怀之所以对不同地区采取不同的补偿方式,是为了进行股市的内幕交易:在铁路国有宣布之前,盛宣怀已经派人到广州低价收购了大量的粤路公司股票,所以粤路商股十足偿还,盛宣怀大捞一把;而川路公司的股票,盛宣怀未能收得,因此才不断打压。当然,这又是风闻而已。这位御史提出,盛宣怀目前只是一个部长,如果他处在副总理的位置上,“盗玉窃钩,何事尚不可为”,“方今主少国疑,而有大臣奸横如此,苟不宣布罪状,明正典刑,恐君权陵替,后患更何堪设想”。将盛宣怀的问题上纲上线到篡班夺权的高度,体现了丰富的想象力。
岑春煊在发给盛宣怀的回电中,在官场八股之外居然还有句口语:“川事闹到不可收拾,真怪。”
吴璧华立即电话通知周善培,周善培则约了陈崇基、邵从恩,次日晚7点钟到周府商议。吴璧华、周善培商议,在移交政权和兵权的同时,还要请赵尔丰做好军队的工作,以免军方节外生枝。
不想,第二天(11月21日)一早,赵尔丰就召见了军警负责人,表明了自己将把政权、军权移交给谘议局的想法,要求他们服从新政府,维护好秩序。赵尔丰说得极为伤心。会后,吴璧华立即致电周善培:“老赵真痛快,这是想不到的事。”
宣统三年的纪元被废除了,一下子成了黄帝纪元4609年,连同制定纪元的人在内,大家还不适应一下子就进入如此“悠久的伟大”之中。
岑春煊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自己的打太极表演。9月18日他从上海发出了第一道给四川全省道府厅州县武营的命令,要求官员们对民众“不得妄加捕治”;“其因乱事拘拿在先者”,在地方安定之后,情节轻微的立即允许保释,情节严重的必须等他到后再行审判,“不得擅行杀戮”;如果“奉行不力,或贪功生事,一经觉察,立予严惩”。这一招根本就没有与工作在第一线的赵尔丰商量。各地电报局将电文直接送达州县政府,张榜公示,完全打乱了赵尔丰的此前部署,等于将前线将士及政府官员的手脚全部捆了起来。
川路公司的国有化进程,既得利益群体为了获得政府对300万两违规炒股损失的认可,不惜高高举起民族主义的大旗,无中生有,激化矛盾。而各级政府官员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试图浑水摸鱼,利用民众运动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唯恐天下不乱的颠覆势力加紧渗透,离间官民。这三种力量,最后导致保路运动失控,而盛宣怀则是矛盾的焦点。
岑春煊的任命宣布后,他在上海何时动身顿时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问题。9月17日,在京川籍干部们就联名致电岑春煊,恳请他早日动身,以便“川民早慰霖雨之望”,“上纾朝廷之忧,下拯川民之厄”。而重庆商会在发给旅沪保路会的信中说:“岑帅奉命入川,群情欢跃,乞请翁面呈惨状,恳设法急解川危。”
几人争论到9点钟,总督府来电话催促:“士绅怎么还没有到呢?”周善培回答:“马上到。”并要求直接与赵尔丰通电话。在电话里,周善培告诉赵尔丰:“邵、陈二人感动万分,我同璧华再三研究,最好还是由大帅提出,不要他们先开口,才可表示完全恩出自上的意思。”周善培的确精通官场的游戏规则和官员心理,赵尔丰爽快答应。
狡兔未死良狗烹
议员李文熙立即反问:“邮传大臣所司何事?”
至于川路补偿款项细节,因四川方面一直未能查明细账并申报朝廷,以致未能最后落实,绝非“一概不予承认”;川路公司在上海违规炒股的巨额亏损,经宜昌分公司总经理李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