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考试在即,未看完的书也不能丢下
不信。曹西垣去冬已到京,郭云仙明年始起程,目下亦无好伴,惟城南肄业之说,则甚为得计。兄于二月间准付银二十两至金竺虔家,以为六弟九弟省城读书之用。竺虔于二月起身南旋,其银四月初可到。
弟接到此信,立即下省肄业。省城中兄相好的如郭云仙、凌笛舟、孙芝房,皆在别处坐书院;贺蔗农、俞岱青、陈尧农、陈庆覃诸先生皆官场中人,不能伏案用功矣。惟闻有丁君者(名叙忠,号秩臣,长沙廪生),学问切实,践履笃诚,兄虽未曾见面,而稔知其可师。凡我相好者,皆极力称道丁君。两弟到省,先到城南住斋,立即去拜丁君,执贽受业。凡人必有师,若无师则严惮之心不生,即以丁君为师。此外择友,则慎之又慎。昌黎曰:“善不吾与,吾强与之附;不善不吾恶,吾强与之拒。”一生之成败,皆关乎朋友之贤否,不可不慎也。
来信以进京为上策,以肄业城南为次策。兄非不欲从上策,因九弟去来太速,不好写信禀堂上,不特九弟形迹矛盾,即我禀堂上亦必自相矛盾也。又目下实难办途费,六弟言“能自为计”,亦未历甘苦之言耳。若我今年能得一差,则两弟今冬与朱啸山同来甚好。如六弟不以为然,则再写信来商议可也。
此答六弟信之大略也。
九弟之信,写家事详细,惜话说太短,兄则每每太长,以后截长补短为妙!尧阶若有大事,诸弟随去一人,帮他几天。牧云接我长信,何以全无回信?毋乃嫌我话大直乎?扶乩之事,全不足信。九弟总须立志读书,不必想及此等事。季弟一切,皆须听诸兄话。
此次折差走甚急,不暇抄日记本。余容后告。
(道光二十三年正月十七日 公元1843年2月15日)
诸位老弟足下:
正月十五日接到四弟,六弟、九弟十二月初五日所发的家信。四弟的信三页,句句话平实,责备我待人不讲宽容非常对。说“每月写信,徒然用空洞的言语责备弟弟,却又不能有实在的好消息,叫堂上大人读到兄长的信,怀疑弟弟们粗俗庸碌,使弟弟们无地自容。”这几句话,为兄的看了不觉汗下。我去年曾经和九弟闲谈,说过:“为人子的,如果使父母看见我好些,其他兄弟都不及我,这便是不孝,如果使族党称赞我好,其他兄弟都不如我,这便不悌。为什么?因为会使父母心中有贤愚之分,使族党口中有贤愚之分,那么一定是平日就有讨好的念头,在暗中用心术,使自己得到好名声,而使其它兄弟得坏名声,那以后的嫌隙,便由这里产生。刘大爷、刘三爷,兄弟都想做好人,最后变为仇敌,因刘三爷得好名声于父母族党之中,而刘大爷得坏名声的缘故。”今天四弟所以责备我的,正是这个道理,我所以读了以后汗颜。但愿我们兄弟五个,都明白这个道理,彼此互相原谅。兄长以弟弟得坏名声为忧,弟弟以兄长得好名声为乐。兄长不能尽道义上的责任,使弟弟得好名声、是兄长的罪过,弟弟不能尽道义上的责任,使兄长得好名声,是弟弟的罪过,如果都这么想,那么一万年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嫌隙了。
至于在家塾读书的观点,我也知它很难,曾与九弟面谈达几十次。但四弟前次来书,说想找馆出外教书,为兄觉得在教馆的荒功误事,较家塾更厉害。与其外出寻馆教书,不如静坐家塾而读。如果说一出家塾便有明师益友,那么家乡堪称明师益友的我都知道,而且我都已经日夜盘算好了,只有汪觉庵师及阳沧溟先生,是为兄心目中相信可以做为老师的。
然而衡阳的风俗,只有冬学要紧。自五月以后,老师、弟子都是奉行旧例各自回家而已。同学的人,都是庸碌鄙俗没有志向的人,又最喜欢讥讽人(他们取笑的方法不一样,总之离不开轻薄二字。四弟如果到衡阳去,他们必定会笑你是翰林的弟弟,其刻薄之俗实在可恶。)。乡间没有朋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