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圣哲画像记
企及的,所以把他们放在后面压阵。
姚姬传先生说学术的途径有三方面:就是义理、词章、考据。戴东原先生也是这样说。像文王、周公、孔子、孟子的圣德,左丘明、庄周、司马迁、班固的才华,的确不能局限在某一个方面对他们进行讨论。至于像诸葛亮、陆贽、范仲淹、司马光,在孔门中是以德行而兼政事的。周敦颐、二程、张载、朱熹,在孔门中是德行科,都是属于义理方面的。韩愈、柳宗元、欧阳修、曾巩、李白、杜甫、苏轼、黄庭坚,在孔门中是言语科的,就是所说的词章方面的。许慎、郑玄、杜佑、马端临,顾炎武、秦蕙田、姚鼐、王氏父子,在孔门中是文学科的,顾、秦跟杜、马较为接近,姚、王跟许、郑较为接近,都是属于考据方面的。这三十二位圣哲,效法其中的一人,诵读他们的一部书,终生使用起来,都不会有穷尽的时候。假如又有人嫌这些人简陋,想要另外有所增益,这就好比掘井掘到九仞深,还没有见到泉水,就认为一个井太狭窄,而必须广泛地挖掘数十甚或一百个井,身体衰老了,力气疲怠了,却始终没有看见泉水的一天,这怎么会是恰当的呢?
自从佛教徒讲因果祸福的道理以后,行善应得报偿的说法,深植于人们的心中,坚固而不能破除。士子刚开始读书,就期望能考取功名,获得高官厚禄的报偿。有的人稍微读了些古书,窥探了古人浩如烟海的著作,就想得到远近的赞誉,后世的美名,以作为报偿。有的人编一本书还未完成,就希望得到一二个有影响力的人,将他宣扬给每一个人,以补偿自己的辛劳。早晨耕种,晚上就想收获;用了一分力量,就希望得到十分的报偿。譬如买酒买肉,吵吵闹闹地讲价钱,可是卖酒肉的人又从中取得两倍的利润。利禄达不到的时候,就希望在死后能得到不可知的美名。甚至有的人说孔子在世的时候,得不到官位,死后所获得祭飨的报偿,比尧舜还要隆盛。一般郁郁不得志的人,就拿来作为证明和安慰,这是多么鄙陋啊!现在一个只有三户人家的小买卖,在财利上斤斤计较。有人欠了一百个钱,就怨恨到他的子孙。假如买卖做到整个都市,珍贵的货物堆积如山,交易量动辄超过千金,那么一百个钱的有无,有时就无暇去计较了。至若富商大贾,操持百万黄金,公私流转繁衍,那么数十或一百缗的费用,有时就无暇计较了。同样是人,所操持的财货大了,尚且有无暇计较小数目的时候,何况上天所操持的特别大,而对于世人丝毫的善行,浅薄的学问,却要一一设法报偿,不是太劳苦了吗?商人的货殖相同,经营的时间也相同,但是有的赚钱,有的亏本;应对策问的人所答的题目相同,但是有的中式,有的不中式;为学著书的功力深浅相同,但是有的留传后世,有的未能留传,有的人出名,有的人不出名,这也都有命数在,不是可以勉强做得到的。古时的君子,大概没有一天不忧虑,没有一天不快乐的。道术不能通晓,自己不免还是个鄙野的人,或者有顷刻的懈怠,这都是值得忧虑的事;自处平易,以等待天命,下学人事,上达天理,仰不愧于天,俯不惭于人,这都是值得快乐的事。从文王、周公、孔子三位圣人以下,直至王念孙王引之父子,无不是终生在忧虑,终生在快乐。他们本来没有什么祈求,又要什么报偿呢?自己力求隐藏,又要什么名声呢?只有庄周、司马迁、柳宗元三个人,伤痛生不逢时,怨恨的情绪,表现在书本上,这和圣贤自得其乐的生活意趣,稍微有些违背和不同。但那是他们在痛惜自己非凡的才学,绝不是那些无真才实学又想尽快获得俗名的人所能比的。如果急于想获得名声,那就和三十二位圣哲相差太远了。将要到河北、山西一带去,却把车辕朝向南方,这在路径上不是差得太远了吗?
周文王、周公、孔子、孟子,班固、司马迁、左丘明、庄子,诸葛亮、陆贽、范仲淹、司马光,周敦颐、程颢与程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