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慢慢走去。二老爷还不住的皱着眉毛叹息。继美跟着，也不作声，忽然二老爷转过脸来又对继美说：

    “全上海各工厂的资本总数大约有三万二千万元，其中华商所办工厂资本只有一万万多，日商工厂的资本却有一万五千万旧本人在上海的经济势力超过了中国人一半呢！quot;

    “哦，哦，可是，爸爸，上海的工业区域就只在这里杨树浦一带么？quot;继美说着就抢前了一步。

    “不然！沪东是杨树浦、引翔港一带；沪西的小沙渡、曹家渡一带也有大工厂，许多日本纱厂就在那边。此外，闸北的潭子湾、顾家湾一带，从前很有些中国人自办的各种各样的小厂，不过一二八以后，炮火打掉的打掉，停闭的停闭，现在寥寥得很了。南头在高昌庙、日晖港一带，浦东的陆家嘴、烂泥渡一带，吴淞的蕴藻浜一带，也都是工厂区域。——但是，近来许多烟囱都不出烟，上海的工业真是不堪设想！quot;

    “爸爸，到了，到了！爸爸！过头了！quot;

    二老爷说得起劲，竟错过了那里门；幸而继美眼快发见，这才不过多走了几间门面。

    五鸽子笼

    原来二老爷同继美要quot;看quot;的房子是在公共租界极东头华租交界处的一条马路上。那个quot;里quot;的外貌倒很quot;上等quot;似的，里边走路倒也宽阔，只是垃圾箱旁边太那个了，——垃圾从箱里满出来，侵占到走路上。好在二老爷原不是quot;看quot;垃圾箱，并不在意。他看到那一排房子是三层楼；造料也像还结实，心里先就有了三分欢喜。

    三十六号是找到了。拍拍地打着门环，里边就有人问quot;做什么？”听说是来quot;看房子quot;的，里边就不作声了，过一会儿，方才回答道：“请走后门去问二房东罢！quot;二老爷这才知道这里住的不是一家，于是绕到后门。开门的是一个江北娘姨，接着主人也从楼上下来了。双方在楼梯边叙了寒暄，就请上楼了。那屋主人先指着外边反锁的亭子间说道：“这里，跟下面的灶间一样大，里面新粉过。人出去了，不能进去看，真不巧！quot;

    二老爷含糊点着头，心里想道：“好！又一家！那么是三家分住了！quot;然而使他吃惊的，是三层楼又是两家分住着。继美从没见过这样quot;叠罗汉式quot;的住法，睁大了眼只是发怔。他这时候才发见楼梯头和屋角里到处全是杂物，小孩子的摇篮呀，尿布呀，混成一个quot;极乐世界quot;，他简直不敢伸脚，恐怕一伸脚就会碰倒了什么似的。二老爷却还要看看晒台。不看犹可，一看只觉得这一间屋子的晒台好像两个长子中间的矮子：左右邻全是在晒台上搭成了quot;阁quot;，阁上再做成晒台。

    “寸金地皮，这里大家全是这样挖算的呢！quot;房主人看见二老爷眉头一皱，就笑着说明。

    “对呀！可是倘或有什么火烛不小心，那岂不危险得很么！quot;二老爷应着。

    再下楼的时候，房主人又指楼梯旁一个quot;假二层quot;说：“这里是娘姨困的。府上要是人不多，——大小十二三位罢，那么，自己住了楼下和二层，第三层还是可以出租。quot;

    “承教，承教！quot;二老爷一边客气，一边就走后门。“要不要，回头我请舍亲周先生来关照罢。quot;在后门口又这么说一句，二老爷就带着继美走了。这时候，他才看见这里内几乎每家门上贴有小小的quot;余屋分租quot;的红字纸。最妙的是那两家自造第四层的左右芳邻还在quot;招租quot;灶披呢。

    “真正是鸽子笼！quot;继美松了口气似的说，跟着他老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