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世界的行动和对自我的行动
也不可能设想出的东西。所以,如果你同意的话,在西方,一切都聚集在两个明确的目标上:第一个目标,尽可能地使自我增值,这是与佛教的教导相反的,因为西方的这种增值并不是个简单的阶段,旨在随后将一种知识传递给他人。第二个目标,在政治、经济、艺术或认识行动中利用这种发明独创性的发现,将这些发现运用到现实之中。我觉得,这是一个定位上的根本分歧。
马蒂厄——在佛教中,与自我增值相对应的,是对人类生命所提供的非凡潜能的尽可能完善的利用;而自我的创造性,就是运用所有必要的手段以达到认识。相反,一个迷恋于自身的自我,其增值推动个体想要不顾一切地发明某种奇特的东西,做某件与众不同的事,这种增值被视为一种幼稚的练习。这一点在思想的领域尤其真实。至于超出自我本来状况的增值,就是将手放在火中希望这样能凉快。驱散对于自我的实在性的心理眷恋必然伴随着一种毁灭,但是,被毁灭的是骄傲、虚荣、困扰、易怒、敌意。这种驱散使得仁慈、谦虚和利他主义自由发展。通过停止珍爱和保护自我,人们便获得一种对于世界的更加广阔、更加深刻的观察。人们说哲人就像是一条睁大着眼睛游泳的鱼一样;他睁大着认识的双眼穿越现象世界。对于自我的眷恋引导人们以自己为中心,对于自己比对于他人更加重视,仅仅根据这个自我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来作出反应,想要给自己创造一个“名声”。这样一种态度极大地限制了我们行动的范围。一个摆脱了自我中心感受的人,他对于世界的行动是非常广阔的。你曾说这些哲人的帮助仅限于传授,但这种传授正是医治痛苦的各种原因。因此,它比那些物质的医治方法要更为基本,物质方法只能减轻痛苦的临时性表现!但这并不排除其他的行动方式。在西藏文明中,建筑学、绘画、文学有着不寻常的繁荣!例如赫延采仁波钦写有二十五卷的诗、关于静观生活的论文,以及圣徒行记。当他命人在尼泊尔建造我们的寺院时,他周围有将近五十名艺术家——画家、雕刻家、金银匠、裁缝等等。
让-弗朗索瓦——请注意!我认为关于人们所称的“对于世界的行动”在我们之间有一个误解。你描述了哲人对于他的同类所能有的影响。但我们要具体一点。当我说西方是一种行动的文明时,我想到的是通过对世界的规律的认识而达到对世界的改造。我想到的是技术发明,想到蒸汽机的发明,电的利用,望远镜、显微镜的发明,核能在好的方面和坏的方面的利用。这既是原子弹,也是产生于核的电能。这一切都来自西方。所以,当人们说到对于世界的行动,就不单是指对于同类的精神影响,而是一种真实的对于围绕着我们宇宙的物质性本身的改造,是对五个世纪前尚且全然不可想像的器具、对于根本地改变了人类生存的工具的创造。如果我理解得正确,对于佛教来说,这种对于世界的行动说到底是多余的?不管怎么说,它从来也没有发展过这种行动。
马蒂厄——我再提我已经引述过的一句惯用语,西方的功效是对于小的需要作的大贡献。
让-弗朗索瓦——小的需要!这句话说得太快了!
马蒂厄——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如此。由技术进步产生的生活条件改善所带来的幸福不应当被忽视。不仅如此,一切有助于人类幸福的事物都是受欢迎的。但是经验证明这种进步只解决一些次要的问题——更加快地移动、看得更远、登得更高、降得更低,等等。
让-弗朗索瓦——还有活得更长久,治愈更多的疾病……我们再来举一个具体的例子。与我们目前所处的地方相邻的这个国家——印度,从一九○○年到今天,人均寿命从二十九岁过渡到了五十三岁!那么,显然,我们可以说,如果一个人太不幸了,他就没有活得长久的兴趣,在这种情况下,他最好还是二十九岁就死去,而不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