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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骂了一声。
“丫的,烦死了!爷又不是不起那半吊钱!”
说着大步队,也来个向后转,一头扎进便宜坊。
有一就有二。几个阔扭身就走。
“哎,那位师傅,您不愿站外头喝风,我也不愿啊!等等!”
全聚德伙计愣在门:“哎,您老,马上就排到了……哎,掌柜的说了,您以插队!……”
……
不半个钟头,便宜坊里高朋满座,大厨忙得脚朝天,进炉的鸭子不够用,又紧急去鲜鱼市场买活鸭。
大街小巷都在传:“便宜坊请了天津相声师傅镇场,只要去吃饭,想听多久听多久,强似去全聚德,便宜没好货,那店小二走马灯似的过来催你结账!”
对面全聚德掌柜的也懵头。那潘老爷外行一个,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这多天了都是躺平任抽,他每天收工都暗地里笑话他。却何时蔫不溜,从外地请来这个撒手锏?
他完全没准备!
有人提议:“咱也去天桥,把那‘穷不怕’给请来!”
也有人摇头。做曲艺这行的,不管人气多旺,都属于九流。莫说像全聚德这种高档饭馆,正是开张闯江湖的时刻,哪平白拉低己格调;人家天桥艺人都有固定的表演场地和观众,还不一定愿意来呢!
商量来商量去,到了打烊时间,灰溜溜地关了门。
对面便宜坊里,潘大爷抽着烟,看着伙计擦桌,听着账房对账,那算盘珠子噼噼啪啪,悦耳赛仙乐。他乐得呵呵笑。
冯一侃趴在桌子上狂喝凉水,有气无力地说:“姐姐,八角钱买我一天嗓子,您真会做生意。”
潘大爷一拍桌子,惊天地动鬼神。
“把我当是什了!小瞧人!天的收入得跟你分!小兄弟,你是个狠人,以后就在我这嘎达唠吧,别回去啦!”
冯一侃赶紧谦虚:“您高看我,我就是一混日子的……”
“你有徒弟吗?徒弟一块整来,不你一人辛苦!我包住宿!小二,上酒!”
“哎呀呀,哪好意思……”
两人推辞来客气去,时间已过去半个钟头。
“潘老爷,”林玉婵递给他一叠纸,上面工工整整写着钢笔小楷,“用曲艺把客人抢回来只是第一步。他迟早有对策,也请几个吹拉弹唱的跟您唱对台戏。您要是想长久跟他竞争共存,这里有几条不成器的建议,您挑着看,合适就参考,不合适就丢一边,就当看个新鲜。”
潘大爷大为惊讶,架上眼镜,叫来账房,令他一条条认真读起来。
林玉婵建议,便宜坊饭店要突己的特色,强调己悠久,强调“焖炉”和“挂炉”的区别;开发新菜色,譬如法式鸭肝鸭腿,她目前还没在北京见过,以到天津租界请个外国厨子教;员工做派要培训,参考西菜馆,要礼貌待人干净得体;还有,烤鸭席吃起来费时,不只倚靠堂食,以增加外卖业务,别忘了保持档次,用精致的小盒子把菜码一样样摆好,让人拿回家里就开饭……
这些小点子,有些是上海等新派城市的时髦做派,有些是现代餐饮业的日常操作,其实都算不上标新立异;但北京
城的风气是传统守旧,潘大爷又是半路家,做生意是外行,因此骤然见到这一份详尽妥帖的“转型指南”,心里只有叫好的份。
“这着,真的……削了对面那全聚德?”
不用文祥动用官威,不用依仗那层层叠叠的“关系”,也真材实料的跟他较量?
“让他关门不太,”林玉婵笑道,“但他之前欺负您是半路生意人,才敢演这烧钱打压的策略。如您这里有人帮衬,他要是再把您往死里整,也得掂量掂量己的斤两。我估摸着,不一个月,全聚德也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