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三千里
靠;有意无意中两人竟挨得紧紧的,毕尔颤栗了。
他轻声说:ldquo;小香梅,还记得去年的九月hellip;hellip;香港的红房子hellip;hellip;尔后是别离hellip;hellip;别离又重逢是战火hellip;hellip;战火后是逃难hellip;hellip;生生死死都经过了,又到了九月,我要对你说hellip;hellip;可是又总没说hellip;hellip;rdquo;
陈香梅的心怦怦乱跳,是的,这一年,他们经历了真正的生死恋,然而,就是一个ldquo;爱rdquo;字也没说过!她羞怯地偷眼看他,他是那样紧张,尖尖的喉节上下动着,这可不是平时的毕尔,忽然间,她想淘气了,她头一偏:ldquo;毕尔,我们登独秀峰吧,比一比,谁先上峰顶。rdquo;说着,她撒开匀称的双腿就往西麓奔。
毕尔怔住了。女孩,少不更事的女孩呵。她举着雨伞急急追赶着:ldquo;嗳,雨天雨地,石阶又窄又陡,你别跑,我甘拜下风,还不行?等等。rdquo;
她可不等他,没命地往上蹿;他不敢拽住她,又不敢超越她,只是高高地撑着伞紧跟着她。这柄暗红底翠绿荷叶图案的伞给这寂寥的黄昏雨平添了鲜活。
ldquo;嗨,306级!rdquo;她气喘吁吁又得意扬扬地嚷嚷。
ldquo;一年应该是366天呵。rdquo;他神不守舍、忧心忡忡。
她登高远眺,只见群峰遥遥、神奇缥缈;他俯瞰山城,只见高高低低纵横交错的是黑压压的青灰瓦屋顶,青灰瓦上蒸腾着白hellip;hellip;水气,那是人间烟火所致。
他叹了口气。她是浪漫的,他是现实的;她还只17岁,可他已经27岁了。
他怕自己等不及,他必须此刻就说服她。
ldquo;香梅,请你答应我,也许我太自私了,我想请你跟我mdash;mdash;mdash;一起去重庆。rdquo;他一只手撑伞,一只手便紧握住了她的手,他不能失去她。
她抬眼望着他:ldquo;毕尔,请你原谅我,我不能。你知道,岭南大学就在这,我再也不愿离开学校。父亲也将钱寄到桂林亲友家,几个妹妹可借宿在亲友家,也都能上学。大姐要去昆明飞虎队当护士,噢,你不是挺崇拜飞虎将军吗,我们都为大姐感到高兴,这样,我更不能离开妹妹们了。rdquo;
她的漆黑的眸子流泻的是单纯和真诚,他不能责怪她。他拧着眉头想了想,一咬牙:ldquo;也好,我不去重庆了。我留在桂林,跟你、跟你的妹妹们在一块。rdquo;
ldquo;别!求你别任性。你不能丢掉那份事,兵荒马乱的,你很难再找到适合你事业发展的公司。再说,爱莲还跟着你呢。rdquo;这时的她又变得老气横秋了。她说的是现实。
他烦乱了:ldquo;可是,我说过,不,是起过誓,再也不离开你,永远。呵,我只要你一句话,是你跟着我去重庆,还是我跟着你留在桂林,两者必居其一!别无选择!rdquo;
她心乱如麻!她不能违心地丢弃学业跟他走,她也决不能叫他丢弃事业留在她的身边。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慌乱中她嗫嚅着:ldquo;毕尔,原谅我hellip;hellip;得作出第三种选择。rdquo;
他无话可说。
雨天的黄昏,夜幕迫不及待地撒开网,她不敢抬眼正视他,他的手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但她已感到,他的手已变得冰凉!
她艰难地仰脸看他,视野却网进雨伞上的翠绿荷叶,在迷离的夜色中,竟清晰又清新,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