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启铭忽然抬手擦我额角的汗:"别怕。"
他唇色乌青却还在笑,"真折了,你改嫁的时候...记得挑个手巧的..."
"闭嘴!"
我吼得破音。
天黑了,卫生所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军属。
吴小芳扒着窗框冷笑:"赤脚大夫治死人啦!"
我把带血的纱布砸过去:"吴同志这么懂,不如说说箭毒木的汁液哪来的?"
人群突然死寂。
云南才有的毒树,出现在北方的军营,这件事本来就蹊跷。
赵启铭忽然睁开眼:"今早...师部送来慰问品..."
他喘着气从裤袋摸出半块奶糖,"装糖的...棕榈叶..."
我掰开糖纸嗅到淡淡苦味,胃里翻江倒海。
"赵启铭,你属猫的吗?"
我蘸着药涂他的伤口,"九条命也不够这么糟践。"
他忽然扣住我的后颈,药碗被打翻在地:"当年洪水里...你也是这样骂我的..."
脑海里的记忆瞬间回映在眼前。
那一年,赵启铭冒雨背我出废墟,我咬着他耳朵哭骂"逞英雄的傻子"。
原来重生的不止我,他那夜盯着我发怔,不是因为怀疑,是心疼。
"你..."
我颤着手抚他心口的旧伤,"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亲我喉结那晚。"
他闷笑着咳出血沫,"上辈子没敢说的话,这辈子补上。"
门外忽然传来刺耳的急刹声,吴小芳领着公安闯进来:"就是她私藏禁药!"
她踢翻我的药篓,山茱萸撒了一地,"这些可是投机倒把搞来的!"
我亮出盖着七个公社章的采药证:"去年防治疟疾的草药,还是吴同志亲手拔的。"接着又抖开皱巴巴的表彰信,"需要我念念您当时说的赤脚医生最光荣吗?"
公安转向赵启铭求证时,他正把玩着我腕上的银镯。
月光淌过内侧刻的"果"字,那是他前世牺牲前托人捎给我的遗物。
"我爱人上山采药,是为给战士们省医药费。"
他摩挲着我虎口的针眼,"至于敌特..."
他突然掏出发报器零件,"吴同志往慰问品塞东西时,不知道隔墙有耳?"
吴小芳瘫坐在地鬼哭狼嚎。
押走吴小芳的警笛声中,我给赵启铭的伤口系上蝴蝶结:"赵营长藏得够深啊。"
他忽然扯开纱布,"你天天拿艾草熏,真当我是木头?"
回屋后,我正给他煎最后一剂药。
赵启铭从背后环住我,新长的胡茬蹭着颈窝:"媳妇,商量个事。"
"伤没好全别想上训练场。"
"是结婚照。"
他掏出卷皱巴巴的布票,"上辈子欠的,该还了。"
我盯着他锁骨下将愈的疤,突然将黄连汤灌进他嘴里:"拍可以,你得笑。"
他呛得满眼泪花,却真的扬起了嘴角。
摄影师按下快门那瞬,朝阳恰好爬上他的酒窝。
这是前世今生,我唯一见过的赵启铭的笑颜。
第7章
结婚照的显影液在搪瓷盆里泛起涟漪,我捏着相纸一角,看赵启铭的笑颜在药水中慢慢浮现。
他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板正得让人心疼。
"比授勋照还难拍吧?"
我戳着照片里他僵硬的腮帮子,"赵营长当年对着军旗宣誓,是不是也这副表情?"
赵启铭正往相框背面塞平安符,闻言突然将我抱上缝纫机:"对着你,比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