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清商暗中扯扯他衣袖,小声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卫璋愣了一愣,垂下眼道:“没有。”过了一会,又问她:“生辰礼,是什么?“
清商用手捏捏自己发烫的耳垂,红着脸道:“我现在可不好意思给你,那东西,拿出来定要给人笑话。”
旁人都赠他金银玉帛,她备的东西,倒真有些拿出不手了。
想了想,她又道:“回去了便给你,只是这些人才喝酒喝到兴头上,还不知几时才结束呢。”
卫璋看一眼坐在上首的卫国公,淡声道:“很快。”
酒过三巡,卫国公分毫未醉。
他环顾一圈目酣神醉的众人,几次欲起身,却又捶捶自己的膝盖,叹口气,仿佛前头是刀山火海,一步也难涉。
然而,今日席上这一切,他筹备已久,来日再想有这样的机会,恐怕难了。
灵山已到,岂能空回?
他仰头饮了一大杯酒,热意上头,目光如炬,站起来高声道:“诸位。”
席间众人纷纷回首,上百双眼睛,都盯着他。
其中有一双黑眸,亦望着他,眸中含着淡淡的嘲讽。
卫国公看着前方,心已如铁:“诸位,今日雪夜宴来宾,一来是为我儿三郎生辰,二来为庆瑞雪初临,至于三——”
他的声音好似滚水,汹涌而来,震得人耳鼓麻木:“三则是为迎我家二郎,伤愈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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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马听
一霎间,人声都消弭。
清商下意识往身侧看去,却见卫璋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事不关己——可这分明是他的生辰,卫国公这般喧宾夺主,他便不恼?
再转头看夫人,夫人倒也淡然,只是面色隐隐有些发白,不知是难过,还是生气。
满堂酒香,座中一双双醉眼,都缓缓转向清明。众人面面相觑,谋算老成者则自捋其须,将今日这场生辰宴看得明了了几分。
卫国公要接庶子回府,虽不知何故屡屡受阻,但今日的确是铁了心要将人接回,不惜以世子生辰宴为由,将他们这些人邀到此处,一来给世子施压,二来为此事正名。其实,他们倒也可以作壁上观,不过既然平南王都来了,不如便望风而倒,也不至于拂了卫国公的面子。
只是,这法子未免有些穷途末路的蠢。
众人一面暗诽其癫,一面悄悄把眼觎着世子,都觉是个极好的少年——国公爷何至于如此绝情,如此偏心庶子?
卫国公有些脸红,也有些想看看三郎的神情,可到底没看。他往赵蹇的位置扫了一眼,赵蹇慢悠悠喝完一杯酒,倒也会意,端着酒杯站起身。
他道:“既然——”
话才出口,外头忽然一阵巨响,恍如惊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扇朱漆门扉被人轰然破开,风雪澎湃灌进堂中,迎头千万片,冻得人一个激灵。
来人一身铁甲,乌眉结霜,双目如刃,冷锋未出已先慑人三分。
清商缩了缩脑袋,觉得他应当是来杀人的。
夫人却将手伸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抚道:“别怕,这是三郎的外公。”
原来,是夫人的父亲。
老将军一头乌发,双目炯炯,倒是卫国公这个小了一辈的人,先生出白发。想来上天偶尔也开眼,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予人磋磨。
徐老将军回京述职,由塞北而江南,由扬州而金陵,快马三千里,满身风雪,半月便回,只恐错过孙儿生辰——谁料才到门外,便听见这等混账话。
他紧盯上首之座,冷笑道:“今日良宴会,老夫我来得可还巧?”
卫国公见他提着马鞭,缓缓朝自己而来,不禁腿一软,跌回座上。У??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