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炷香后,宋琬跟他进了客栈厢房。</p>
幸好店内有止血的纱布,沈期随身带了金疮药,敲在几案上。</p>
“涂这个。”</p>
宋琬硬着头皮,单手挑开外袍,青衫染血,已经算得上脏污。</p>
她犹豫了一下,扯散中衣系带,却迟迟没脱。</p>
作为她自己,其实并不介意让沈期看到,但现在她是谢环,景朝最年轻的御史,总不可能是个女子。</p>
她蜷了蜷手指,轻咳一声:“血迹太脏了,我去净室清洗一下。”</p>
沈期当然懒得多管她,八尺高的个子塞在圈椅上,支颐瞧着灯火。</p>
他的眉眼很秾丽,区别于惯常所见的硬朗,有种阴鸷般的危险锐利,却因着这样微弱的灯火,沾上了三分柔软玉色。</p>
他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想着自己可真会捡麻烦,等宋琬出来,他就回道观补眠。</p>
可他等着,只等到屏风后“啪”地一声响,像是人和灯架一起摔倒了。</p>
摔得还挺狠。</p>
沈期压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担忧,和显而易见的不悦,喊道:“怎么了?”</p>
宋琬抽痛着吸气,过了好久才回他:“下官无碍。”</p>
沈期却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地上的人肩头露着,伸出一只白到晃眼的胳膊,衣襟的结带却系得死紧,虚虚搂着宽大的青衫衣摆。</p>
她的鬓发有点湿,像是刚刚盥洗过双颊,雾气蒸腾处,隐约如玉。</p>
他有些不自然的躁,将宋琬捞起来:“创口不宜进水,你也太乱来了。”</p>
宋琬愣住,由他带得往前一步,又听他微愠道:“你怎么撒的药?箭镞也没有清干净。”</p>
沈期真的很嫌弃她,嘴硬,死犟,明明需要帮助,偏生不说,若是伤势加重胳膊废了,谁又能替他办事?</p>
他压着叹了口气,把宋琬拽到唯一的床榻上,细细将箭镞的铁渣挑了,万幸不是倒钩的,伤得也不太深。</p>
又帮她平铺药粉,规整地抹开,纱布缠上。</p>
直到专注地打好结,他才意识到,宋琬的肌肤细腻得有些不像话。</p>
他在男子之中已经算很白的了,宋琬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她不仅是欺霜赛雪的白,还嫩。</p>
见过宋琬的胳膊,他忽然觉得有些人好娈童好南风,也不是没有道理。</p>
幸好修道只需要不近女色,看了男色没关系。</p>
他转身把东西放了,自己去净手,宋琬垂下长睫,很安静地给中衣系结扣。</p>
沈期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微微拢了拢衣领,一截锁骨若隐若现,比刚才暴露在他眼前还害人。</p>
怎会有这般美玉做的男子啊!如果修道之人碰上宋琬这样的,哪里还用得着娶妻破戒。</p>
“侯爷?”</p>
“嗯?”</p>
“多谢侯爷,让您屈尊了。”</p>
沈期这才回神,一想到方才在感叹什么,瞬间头皮发麻,连手指头都僵了。</p>
但幸好宋琬毫无察觉,仍旧谦卑地向他道谢,又是揽罪责,又是立军令,说明日抄没章府,不用他劳心。</p>
沈期如释重负般地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便打算走。</p>
宋琬却单手撑着,趴在桌上问他:“侯爷要深夜出城吗?”</p>
他们下榻的道观在城郊,沈期估计是打算回去,等她收拾完案子再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