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地长出的头发
些号啕声,”琼畏惧得缩起身子。“那些贫穷、饥饿、受苦的婴儿。有些只拖了三天便死去。我在噩梦中听见他们在号哭,我仍然听见他们在号哭。”琼躏跚地朝你走来。“起先巩特尔夫妇把那些婴儿放进一只小船,然后将尸体扔到海水里。但是其中一具尸体被潮水冲到海滩上,如果当初不是由于收买了那个警察局长……”琼的声音沙哑。“因此巩特尔夫妇决定用更安全的办法来处置那些尸体。他们将尸体搬来此地,然后用纸袋、土豆麻袋或装白脱油的箱子把他们埋葬。”
“用装白脱油的箱子?”
“有些婴儿属于早产儿。”琼在你身边跪下,“他们个头真小,小得可怕。”
“两百个婴孩?”狂风将你的话刮进了喉咙里。随着身体的一阵战栗,你意识到如果你的母亲就是玛丽·邓肯,苏格兰人,巩特尔夫妇也许认定你显然不像是犹太人。他们也许将你埋葬在此……
你的兄弟或姐妹?你的孪生兄弟或姐妹?你的同胞兄弟或姐妹是否就埋在你此刻紧紧抓住的青草下面?你尖叫道:“两百个!”
尽管风雨在怒吼着,你仍然听见一辆汽车的发动机的咆哮声,它的轮胎在旋转着,与泥泞的地面搏斗。你看见一辆警车翻越大雨笼罩的山丘,然后刹车停住了。
基特里克局长推开车门,穿过狂暴的风雨朝你大步走来。“真见鬼,我告诉你将往事放在一边。”
你从草地上站立起来,从背后猛地伸出一个拳头,如此沉重地打在他嘴巴上,使得他跌倒在泥泞的地面上。“你早就知道!你这个婊子养的,你知道整个来龙去脉!”
那个局长擦去从破裂的嘴唇上淌下的鲜血,在狂怒之下他掏出了手枪。
“做得对!朝前走,杀了我!”你展开双臂,任由大雨鞭打。“然而琼将成为证人,你得同样杀死她!就算这样,又有什么关系,是吧?谋杀两个人没关系,对不对?还不用说那两百个孩子!”
“这和我毫不相干——”
“杀害这些孩子吗?不,那可是你父亲干的!”
“他没有卷入!”
“他任其发生!他拿了巩特尔夫妇的钱,然后背过身子假装不知!那就迫使他卷入此案!他和巩特尔夫妇一样应受到谴责!”你原地转向山脊,承受着暴风雨的全力冲击。在使人睁不开眼的狂风中,你虽然看不见那个小镇,但你还是朝着它尖声大叫:“你们这些婊子养的!你们早就知道!你们任由事情发生!你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阻止它!那就是你们这个镇子衰败的原因!上帝诅咒你们!全是私生子!”
突然间你醒悟到你话中糟糕的反讽意味。私生子?这些被谋害的孩子全是私生子。你头昏眼花地倒向草地——这坟地长出的头发。你倒下后,双手紧紧搂住雨水浸透的泥土和湿润的青草叶片,喊道:“可怜的婴孩啊!”
“你什么也证明不了,”基特里克局长咆哮道,“你所了解的一切都是推测。50年之后的今天,不会再有那些婴儿遗留的任何痕迹了。他们早就尸骨腐烂,变成——”
“青草,”你呻吟道,滚烫的泪水流下脸庞,“美丽的青草。”
“提供婴儿的那个医生已不在人世了。巩特尔夫妇——我父亲一直在寻觅他们的踪影——同样也死了。死得很痛苦,假如那样能使你想要的正义得到伸张的话。奥瓦尔得了胃癌,伊芙死于酒精中毒。”
“而且现在他们受到地狱大火的焚烧。”琼喃喃自语道。
“我被抚养成为……我是一个犹太人,”你呻吟道,并突然明白了你声明的重要性。无论你的出生环境如何,你都是一个犹太人,完全、彻底是。
“我在地狱里也不敢相信,但我希望……哦,上帝,我多么希望……”
“你拥有的惟一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