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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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向同行的两个旅客介绍了自己。“我是杰米·麦格雷戈。”
“沃利奇。”矮个子说。
“佩德森。”高个子回答说。
杰米说:“我们发现这辆车够幸运的,不是吗?幸好别人不知道。”
佩德森说:“喔,他们知道。许多人坐不了这种马车,他们不够结实,或不够疯狂。”
杰米还没来得及问这话的含义,赶车的就说:“咱们上路吧!”
他们就这样出发了。三个男人——杰米在当中——挤进座位,彼此挤作一团,膝盖靠在一起,背紧紧地贴在赶车人座位的木背上。车上连动弹一下喘口气的地方都没有。“还不坏。”杰米安慰自己。
“快跑!”赶车的吆喝着。不一会儿,他们穿过了开普敦的街道,走上了去克里普德里夫特钻石矿的路。
公牛拉的车相对来说要舒服得多。从开普敦驶往钻石矿的马车高大而宽敞,上面还有遮蔽冬季耀眼阳光的篷子。每辆马车乘十二三个旅客,由一群马或骡子拉着。在固定的车站上,还向旅客提供食物和饮料。旅程要走十天。
邮件马车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它除了在路上更换马匹和车夫外,从不停车。在通过崎岖的道路、原野和布满辙印的小径时,它总是全速飞奔向前。车上没有减震弹簧。车身颠簸不停,每次颠簸犹如马蹄蹬踢那样激烈。杰米咬紧牙关想着,“我能忍受到晚上停车的时候,那时我就能吃些东西,打一会儿盹,到早晨我就没事了。”但是到了晚上,车子只停十来分钟,换了马和赶车人后又再次飞奔了。
“我们什么时候停下来吃东西呢?”杰米问。
“我们不停,也不吃。”刚换上的马车夫不耐烦地回答说,“我们一直往前赶。我们带着邮件呢,先生。”
漫漫长夜里,马车一直在飞奔,在月光下经过尘土飞扬、高低不平的道路。小车时而跃上山坡,时而冲下山谷,时而穿过平原。杰米身子的每一部分像散了架似的,浑身酸痛。他感到极度疲倦,可又不能入睡。每次他想打盹都被激烈的摇晃弄醒。他感到全身肌肉痉挛,车上连伸一下腿的地方都没有。他又饿又晕,又不知道还要隔多少天才能吃上下一顿饭。这次旅程有六百英里。杰米不知道他能否活到旅程终了的那一天,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想活到那一天。
两天两夜过去了,这种痛苦的感觉变成了极度的煎熬。杰米的两个旅伴也都处于狼狈的境地,甚至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杰米才懂得为什么邮站坚持乘客一定得年轻力壮。
次日黎明到来时,他们到达了南非大干燥台地,那里广袤、荒芜,一望无垠的平川草原,在骄阳的照射下令人望而生畏。酷热、尘土和苍蝇几乎使旅客窒息。
有时,透过弥漫的瘴气,杰米看到一群群的男人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行进。有骑在马背上的孤独骑手,也有十来辆由十八或二十匹公牛拉的牛车,车夫手中不时扬起长长的皮鞭吆喝着,“驾!驾!”这些庞大的牛车装着一千来磅物品、货物、帐篷、挖掘工具、烧木头的火炉,以及面粉、煤和油灯,也装有咖啡、大米、俄国大麻、糖、葡萄酒、威士忌、靴子以及贝尔法斯特蜡烛和毯子。这些是想到克里普德里夫特挖钻石发财的人的生活必需品。
直到邮车经过奥兰治河以后,南非草原那种寂静、单调的情况才有所改变。灌木渐渐高了,染上了一层绿色。土地颜色越来越红,成片青草在微风中泛起涟漪,矮矮的棘刺树也开始出现。
“我一定要达到目的,”杰米呆呆地想着,“我一定要达到目的。”
他能感到希望再次注入疲惫的身躯。
他们在路上走了四天四夜,最后到达了克里普德里夫特的郊区。
年轻的杰米·麦格雷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