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顽主》
)。陈晓明则将王朔的意义定义为“亚文化”对主流文化的冲击:“他们是都市中不安分的魂灵,是我们时代生活的反抗者和挑战者,他们携带着商品社会的狂想和生命冲力在生活的原野上狂奔乱舞,这是我们时代的景观,它并不壮丽,但是它充满生命的原始张力。”(《亚文化:王朔的生命冲力》,《中国电影报》1989年3月15日)甚至有评论指责邵牧君“一方面基本否认王朔电影对现实的批判价值、有意无意地尽量压低影片的认识价值;另一方面用心良苦地将影片编导的创作意图,曲解为单纯从娱乐效果出发、避免冒犯当局和害怕评论家批评。”(左舒拉《有感于邵牧君对王朔电影的评价》,《中国电影报》1989年4月15日)
1990年王朔参与创作中国第一部大型室内电视连续剧《渴望》,引发全国收看热潮,1991年王朔领衔创作电视连续剧《编辑部的故事》,再一次获得巨大的商业成功。1992年华艺出版社出版四卷本《王朔文集》,创新时期作家出文集的先例。王朔小说选集,以及《王朔作品片断》、《王朔妙语录》成为书摊的畅销书,他的作品名字如“千万别把我当人”、“你不是个俗人”、“玩的就是心跳”、“过把瘾就死”成为都市大众流行语。关于王朔的评论集包括《王朔,大师还是痞子》、《我是流氓我怕谁》、《我是王朔》等,1993年《中国青年报》开辟“王朔给我们带来什么”专刊,展开对王朔现象的讨论。这也引起了海外的兴趣,《纽约时报》、《读卖新闻》、《泰晤士报》均有关于王朔的报道。澳洲汉学家白杰明(Geremie Barme)认为,王朔现象是“自毛泽东时代以降最重要的出版现象,它象征着当代中国城市文化时代的来临”(《王朔的痞子创造历史论》,《王朔,大师还是痞子》,北京燕山出版社,1993)。
王朔作品引发了如此激烈而两极的争论,却没有人能否认,王朔笔下承载着那个躁动不安年代的共同情绪,整个社会渴望一种冲决,一种变局,在所欲不得的情形下,人们宁可认同调侃、嘲讽、游戏的边缘姿态。从导演到评论家,人们对王朔作品的借用与解读是遮蔽性、选择性的。十多年后,《大喘气》导演叶大鹰在接受采访时说:“就想着怎么解气怎么拍,有点出气的感觉,当时有点幼稚,也叛逆……觉得把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惹生气了就高兴,其实现在想起来有点恶作剧的意思。”他也承认这些“王朔电影”“要是以社会责任感或者主体意识为衡量的话,它并无太大价值”,但同时又强调“那是时代的产物,也是我们在80年代由青年渐入中年时一种情绪化的宣泄”(《1988年电影“王朔年”:怎么解气怎么拍》,《新京报》2005年9月3日)。
据编辑回忆,最初的名字叫《五花肉》,经编辑建议,王朔用了现在的名字。“顽主”据说是当时北京市井的流行词,特指小说中描写的那种衣食无忧、玩世不恭的边缘青年。小说描写于观、李重、马青等一伙“顽主”成立了“三t公司”,意为“替人解难替人解闷替人受过”,他们替人挨骂、约会、组织文学奖……他们承受并同情民众所有的庸俗、现实甚至荒诞的欲望,唯独对赵尧舜、宝康这种表面道貌岸然、内心龌龊下流的虚伪者极度厌恶。小说基本是一些片段的组合,在王朔当时的小说中,故事性相对较弱,但却成为王朔影响最大的作品,电影改编也最为成功。
有意思的是,在小说中,“顽主”们所有的“三t”,都是指向精神层面的化解:替丈夫挨骂,让妻子高兴;替医生约会,让女朋友高兴;替小作家颁一个专属文学奖,消除他拿不到奖的遗憾,以及用各式各样的串编式语言劝解同性恋、手淫癖、抱怨肉价太贵的人……顽主并不解决实际的问题,他们只负责抚慰、舒缓人们的愤懑与躁郁。而在米家山导演的电影里,增加了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