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是半旧车销售中心直接邮寄的广告，大意是说如换一辆高一档次的车，人生将多少变得鲜亮。多管闲事！我把三封信摞在一起从正中撕开，扔进纸篓。

    我从电冰箱拿出果汁倒进玻璃杯，坐在厨房餐桌旁喝着。桌面上有女友留的便条，写道：出去吃饭，9点半回来。桌子上的数字电子钟显示现在时间是9点半。注视当中，数字变成31，稍顷变为32。

    看钟也看得腻了， 遂脱衣淋浴，洗头。浴室有4种洗发香波和冲发剂。她每次去超级商场必买一点新的杂物回来，进浴室每次都增加一点什么。一数，刮须膏有4种，牙刷有5打。依序组合起来，数字十分了得。我走出浴室，换上散步用的短裤和t恤。于是身上挥之不去的不快感不翼而飞，好歹神清气爽起来。

    10时20分，女友拎着超级商场购物袋回来。她总是夜间去超级商场。纸袋里装有3支扫除用的刷子和一盒曲别针和彻底冰镇过的6罐啤酒。我又可以喝啤酒了。

    quot;羊的事。quot;我说。

    quot;所以我不是说了么。quot;她应道。

    她从电冰箱拿出一盒香肠罐头，用平底锅炒了。我吃三条，她吃两条。凉爽的夜风从厨房窗口吹来。

    我说公司发生的事，说车，说那座公馆，说那个奇妙的秘书，说血瘤，说背部带星纹的短粗壮实的羊。说了很久，说罢时钟已指在11点。

    quot;情况就是这样。quot;我说。

    我说完后她也没显得怎么吃惊。边听边一直掏耳朵，连打几个哈欠。

    quot;什么时候出发？quot;

    quot;出发？quot;

    quot;不是找羊去吗？quot;

    我手指依然挂在啤酒罐易拉环上抬脸看她。

    quot;哪里也不去。quot;我说。

    quot;不去不会不妙？quot;

    quot;没什么不妙。反正我早就打算离开公司，不管谁怎么找麻烦，饭碗总还是找得到的。总不至于连命都搭上吧？quot;

    她从盒子里抽出一支新棉球棒，用指头旋转摆弄了一会。quot;可事情没那么简单。总之找到一只羊不就可以了么？满有意思的嘛！quot;

    quot;谈何容易！北海道比你想的大得多，羊也有几十万只。如何能从中找出一只羊来？笑话！就算那只羊背上有什么星纹！quot;

    quot;5千只。quot;

    quot;5千只？quot;

    quot;北海道的羊的只数。昭和二十二年①有27万只，如今只有5千只。quot;

    ① 1947年。

    quot;何以晓得？quot;

    quot;你出去后我去图书馆查的。quot;

    我叹口气：quot;你什么都知道。quot;

    quot;那也不是，不知道的要多得多。quot;

    quot;唔。quot;我打开第二罐啤酒，往她杯子和自己杯子各倒一半。

    quot;反正北海道如今只有5千只羊， 据政府统计资料。怎么样，心情多少轻松些了吧？quot;

    quot;一回事。 quot;我说，quot;5千只也好27万只也好，没有多大差别。问题在于从天边的大地上找出一只羊来。更何况一点线索也没有。quot;

    quot;线索不是没有。照片有，另外不是还有你朋友么？我想从哪个渠道都可以有所收获。quot;

    quot;两个都虚无缥缈。照片上的风景随处可见，鼠那方面信封邮戳都模糊不清。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