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笠原May全然不作一声,仿佛很难决定怎么样才好。她把烟大口吸入胸腔,又徐徐吐出。然后懒洋洋摘下太阳镜,紧紧闭起眼睛仰面对着太阳。见得如此动作,我觉得时间的流动正一点点减速。时间的发条似乎开始松动,我想。
quot;死了。quot;良久,笠原May终于放弃什么似的,以毫无生气的声音说。
quot;死了?quot;
笠原May把烟发抖落地面,拿起毛巾一次接一次擦脸上的汗。之后就像想起一件忘说了的事,事务性地迅速说道:quot;因为那时速度已相当快。在江之岛附近。quot;
我默默着她的脸。笠原May两手抓着白色的沙滩巾按住两颗。香烟从指间冒着白烟。没有风,烟笔直向上升去,宛如极小的狼烟。看样子她仍在犹豫不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至少在我眼里如此。她吃力地站在这狭窄的分界线久久地左右摇晃,但归终她没倒往任何一边。签原May猛地绷紧表情,把沙滩巾放在地上,吸了口烟。时近5点,而热浪丝毫没有收敛。
quot;我害死了那个男孩。当然不是有意。我只想逼到最后一步。以前那种事我们也做了好些次,做游戏似的。骑摩托时我从背后捂他的眼睛或桶一下肋部……但那以前什么也没发生,偏偏那时候,笠原May抬头看我。
quot;嗯,抒发条鸟,我没那么感到自已被沾污什么的。我只是总想接近那片烂泥,想把自己体内那片烂泥灵巧地引出消灭干净。而为引它出来,我确实需要逼到最后一步。不那样就不可能把那东西很好地诳出来,必须给它好吃的诱饵。quot;说到这里,她缓缓摇下头。哦想我没被沾污,但也没有获救。眼下谁都救不了我。嗯,抒发条鸟,在我眼里世界整个是个空壳。我周围一切一切都像是骗子。不是骗子的只有我体内那片烂泥。quot;
笠原May有规则地轻轻喘息许久。不闻鸟叫不闻蝉鸣一无所闻,院子里静得出奇。世界真好像彻底沦为空壳。
笠原May像陡然想起什么,朝我转过身体,表情已从她脸上消失,如被什么冲洗一尽。quot;你同加纳克里他那个人睡了?quot;
我点头。
quot;去克里他岛可能写信来?quot;笠原May说。
quot;写,要是去克里地岛的话。只是还没算最后决定。quot;
quot;反正打算去是吧?quot;
quot;我想大概会去。quot;
quot;暧,这边来,拧发条鸟。quot;说着,答原May从帆布椅欠起身。
我离开帆布椅走到笠原May跟前。
quot;坐在这里,抒发条马。quot;答原May说。
我乖乖在她身旁坐下。
quot;脸转到这边来,拧发条马。quot;她面对面静静看一会我的脸。尔后一只手放在我膝盖,另一只手心按住我脸上那块痣。
quot;可怜的拧发条鸟,quot;笠原May自言自语地说,quot;你肯定得承受很多很多东西,知觉也罢不知觉也罢,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就像雨落荒原。嗯,闭上眼睛,拧发条鸟,像用浆糊料上似地闭得死死的。quot;
我死死闭上眼睛。
笠原May把嘴唇吻在我脸颊那块痣上。唇又小又薄,极像制作精巧的假唇。随后地伸出舌头,在病上均匀地慢慢地舔着。另一只手则始终放在我膝头。一种温暖湿润的感触从很远的地方--比穿过全世界所有荒原还要远的地方朝我赶来。接着,她拿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眼旁伤疤上。我轻轻抚摸那条长约1厘米的疤痕。抚摸中,她意识的律动顺我指尖传来。那是似乎寻觅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