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些什么样的人呢？大概是过地道生活的地道男女吧？应当没有人让莫名其妙的女人唐突地买西服买皮鞋买手表，没有人为把一口枯井弄到手而设法筹措一笔巨款。我是何等羡慕那些住在地道世界里的人们！只要可能，恨不能现在就钻进画里，想走进其中一户农舍喝上一杯然后宠辱皆忘他蒙头大睡。

    不多工夫，男侍者走来在我和她面前各放一杯碳酸水。她在烟灰缸里熄掉烟。

    quot;还有别的什么要问吗？quot;女子开口了。

    quot;赤坂事务所那个小伙子，可是你的儿子？quot;我试着问。

    quot;是的。quot;这回她应声回答。

    quot;好像开不得口是吧？quot;

    她点下头。说：quot;原先也不怎么说话的。但快六岁那年突然说不出话了，压根儿发不出声音。quot;

    quot;那是有什么原因吧？quot;

    她没予理睬。我思索别的问法。

    quot;讲不得活，有事时怎么办呢？quot;

    她略略蹩了下眉头。尽管不完全是充耳不闻，但仍好像没有回答的意思。

    quot;他穿的衣服也一定是你从上到下挑选的吧？像给我做的一样。quot;

    她说：quot;我只是不喜欢看到人们打扮得不伦不类罢了。那样我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起码想让我周围的人尽可能穿着得体些，打扮正确些，不管那部位看得见看不见。quot;

    quot;那，对我的十二指肠可介意？quot;我开玩笑道。

    quot;你十二指肠的形状有什么问题么？quot;她以一本正经的眼神盯视我问。我后悔不该开玩笑。

    quot;我的十二指肠时下不存在任何问题，随便说说而已，比方说。quot;

    她不无疑惑地凝视一会我的眼睛，大约是在思考我的十二指肠。

    quot;所以，哪怕自己出钱也想让人穿得像那么回事，如此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说到底是我个人爱好。我在生理上不堪忍受脏污的衣服。quot;

    quot;如同耳朵敏感的音乐家忍受不了音阶错乱的音乐？quot;

    quot;算是吧。quot;

    quot;那么说，周围的人你都要给买衣服峻？这样买来买去的？quot;

    quot;是吧。不过，并非有很多人在我周围。不是么？再看不顺眼，也不至于给全世界所有人买衣服嘛。quot;

    quot;所谓事情总是有限度的。quot;

    quot;算是吧。quot;

    一会儿，色拉上来，我们吃着。调味汁果然只淋一点点，也就是几滴吧，指着数得过来。

    quot;其他有什么想问的？quot;女子道。

    quot;想知道你的名字。quot;我说，quot;或者说，还是要有个名字什么的好些吧。quot;

    她不作声地咬了一阵子小萝卜。像误吃了什么辣得要命的东西时那样眉间聚起深深的皱纹。quot;我的名字你为什么需要呢？不至于给我写信的吧？名字那玩艺儿总的说来不是小事一桩？quot;

    quot;问题是比如从背后叫你时，没名字不方便吧？quot;

    她把餐叉放在盘子上，拿餐巾轻轻擦下嘴角。quot;倒也是。这点我从未想过。那种场合的确怕不方便。quot;地久久陷入沉思。这时间里我默默吞食色拉。quot;就是说，从背后叫我时需要个合适的名字对吧

    quot;也就是吧。quot;

    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