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肆，你刚做完手术，不要激动！”</p>

    看到陈肆手中的尖刀，柳闻溪整个人慌了神。</p>

    她忙不迭冲上前夺下手术刀，再看向我时，眼里已经藏着恨。</p>

    我从未见过柳闻溪如此紧张的神情。</p>

    “顾晨，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非要把陈肆逼死你才满意吗？”</p>

    “当年他确实有错，可最后不也付出代价了吗？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p>

    我哑然站在原地，千般言语最后都化作沉默。</p>

    看着柳闻溪扶着陈肆离开的背影，我鼻尖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p>

    柳闻溪口口声声说陈肆已经付出代价，可到最后，却是我连自己的儿子都留不住。</p>

    儿子的尸身被送去火化，送完陈肆后，柳闻溪才想起我还在警局。</p>

    相爱多年，我们唯一的默契是都没有提起我突然恢复的双腿。</p>

    回去的路上，柳闻溪眉宇间是压不住的疲惫，她声音嘶哑，劝我放下。</p>

    “当年如果没有陈肆父母的资助，我根本上不了警校，说不定早在村里嫁人了。”</p>

    “是他们给了我崭新的人生，现在他父母都已经成为烈士，我不可能让他们唯一的孩子出事……”</p>

    我缄默着看向车窗外，沉默片刻后，替她说完未尽的话。</p>

    “所以你故意揭露我的卧底身份，把车祸伪造成蓄意报复。”</p>

    “就是为了把儿子送进医院，成为陈肆的预备心源？”</p>

    我话音落下后很久，车内都是一片死寂。</p>

    柳闻溪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神色，她眼眶止不住泛红，轻声回答我。</p>

    “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了。”</p>

    “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我会用我的余生来给补偿你的！”</p>

    听着柳闻溪的道歉，我心如刀绞，连呼吸都有些困难。</p>

    过往纷纷浮现在我眼前。</p>

    我还记得当初父母临死前，对我的嘱托。</p>

    他们给我看了柳闻溪的照片，让我继续资助这个他们已经资助了多年的女孩。</p>

    那时候的柳闻溪刚刚进入警校，她飒爽勇敢，嫉恶如仇。</p>

    我对她一见钟情。</p>

    即便我们在一起后，我也从未告诉过她，我的父母是她的资助人。</p>

    我怕这会让她感到不平等。</p>

    我不想我们之间的爱掺杂其他东西。</p>

    只是那时的我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人冒领我的身份胁恩图报。</p>

    更不会想到，我的一念之差，会害死我的孩子。</p>

    为了不让我打扰陈肆养病，我被柳闻溪关在家里一周。</p>

    她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给我做饭，给我讲今天发生的趣事。</p>

    七天。</p>

    我和她一句话未说。</p>

    直到鸣鸣头七那天，我再一次见到陈肆。</p>

    他面色红润，踩着我儿子的尸骨苟活于世。</p>

    陈肆毫不掩饰对我的嘲弄，他狞笑一声讥讽道。</p>

    “没想到，当年在警校鼎鼎有名的顾晨，现在儿子死了，却什么都做不了。”</p>

    他瞥了眼我尚未完全恢复，还打着颤的双腿，眼中讥讽意味更浓。</p>

    “怪我，忘了你现在是个残废了，当然什么都做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