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颇有些惴惴不安地陪皇帝下着围棋，心里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介文臣，如今是越发没有做实事，进忠言的气魄，中庸自保，只等一朝告老，皇帝也没有格外看重他的意思，后宫之所更是极少踏足，不禁在心里盘算近日可有什么举止不妥之处。

    “爱卿，不必不安，朕今日召你，不过是和小儿辈下棋没有意思，想起许久不与爱卿切磋，有些技痒罢了。”

    沈茂连声应是，手上又捏起一子，“臣不敢，皇上的长子静王殿下，棋艺高超，臣慕名己久，又怎会没有意思？”

    说完缓缓放下，倒不知他斟酌的是棋局，还是口舌。

    “广儿幼时年轻气盛，颇有朕年轻时的风范，只是，自从他十八岁出事之后，性情变了，喜好也大变，再不肯和人切磋棋艺，也是朕心中憾事啊。”

    沈茂见自己说中皇帝伤心事，一时有些不安，“寄情山水，乐律，何尝不是一大幸事？”

    “是啊，难得他看得开，倒让朕放心。”

    皇帝又捏起一子，眼中只看向棋盘，“朕这么多儿子，只有广儿，朕唯独觉得对不住，幼年和先后吃尽苦楚，替朕分忧，后来朕一时疏忽，让他……罢了，朕请你来，还有一件事相商。”

    沈茂连忙恭敬聆听，“臣愿闻其详。”

    “爱卿不必多礼，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嗯，该你了。”

    沈茂又将目光转向棋盘，原先他不敢冒进，如今棋子竟渐渐被吃了大半，他忙收敛心神，不肯轻易服输，“是。”

    “是这样，广儿有个知己，是静王府中的琴师，名叫季云，爱卿可曾听说过？”

    “自然，季先生名满京城，曾是臣府上的座上宾，也曾是小女的恩师，只是后来季先生到了静王府上，渐渐断了来往。”

    “嗯，这个季云前不久出城云游去了，广儿难免有些落寞，京中有名的琴师不少，能被广儿看上的却少之又少，朕听闻令嫒是季先生收过的唯一一个徒弟，朕就想，不如让他们认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