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出嫁
人待着,想说说话,跟别人谈一下她的印象,把心里的话都讲出来。
“他走了!”她看见妈妈没有开口讲话,就嘟哝说。
“看得出来,他是个好人,”妈妈说,眼睛没有离开针线活。“他不喝酒,挺稳重。”
“说真的,太太,我不嫁给他!”彼拉盖雅忽然叫道,满脸通红。“真的,我不嫁给他!”
“你不要胡闹,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是终身大事,得好好想一想,不能马马虎虎,这么嚷叫是没好处的。你喜欢他吗?”“您想到哪儿去了,太太!”彼拉盖雅害臊地说。“大家净说些那样的话,闹得我……真的,……”“她应该说她不喜欢他!”格利沙暗想。
“可是你这人也真爱装腔作势。……你喜欢他吗?”
“可是,太太,他年纪大!唉!”
“哪儿的话!”保姆在隔壁房间里顶撞彼拉盖雅一句。“他四十岁还不到。再者你要年轻的干什么?傻娘们儿,脸子好不顶事。……你嫁给他就是,保管没错儿!”
“真的,我不嫁给他!”彼拉盖雅尖声叫道。
“你这是胡闹!你还要找什么样的鬼东西呢?换了别人,早就对他跪下了,可是你还说什么不嫁给他!你就喜欢跟那些邮递员和家庭教师挤眉弄眼!我们的家庭教师来给格利沙温课的时候,太太,她老是对他送媚眼。哼,不要脸的东西!”
“你以前见过这个丹尼洛吗?”太太问彼拉盖雅说。
“我哪儿见过他?今天我是头一次见着他。阿克辛尼雅不知从什么地方把他带来了,……该死的魔鬼。……他不知从哪儿跑到这儿来,缠住了我!”
开饭的时候,彼拉盖雅把菜端上来,吃饭的人都端详她的脸,拿那个马车夫跟她开玩笑。她的脸红极了,不自然地嗤嗤笑着。
“结婚一定是丢脸的事,……”格利沙想。“丢脸极了!”
所有的菜都做得太咸,没烤熟的童子鸡渗出血来。不仅如此,在这顿饭当中,碟子和刀子不住地从彼拉盖雅的手里掉下地,就象从散了的架子上掉下来一样。可是谁也没对她说一句责怪的话,因为大家都了解她的心情。只有一次,爸爸怒冲冲地扔掉食巾,对妈妈说:“你何必叫大家去娶亲和出嫁!这种事跟你什么相干?要是他们想结婚,就让他们自己去结好了!”
饭后,四邻的厨娘和使女纷纷在厨房里露面,嘁嘁喳喳一直谈到夜深。究竟她们是从哪儿探听到这儿在做媒的,只有上帝知道。格利沙半夜醒来,听见保姆和厨娘在儿童室里的帷幔后面叽叽咕咕说话。保姆不住劝说,厨娘时而发出呜咽声,时而嗤嗤地笑。这以后格利沙睡着了,梦见彼拉盖雅被黑海魔王和一个巫婆掳去了。……第二天,风平浪静了。厨房的生活走上原来的轨道,仿佛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个马车夫似的。只有保姆偶尔戴上新头巾,做出庄重严厉的脸色,出外一两个钟头,大概是到什么地方去办交涉。……彼拉盖雅跟马车夫没有再见面,每逢人家对她提到他,她就涨红了脸,嚷道:“叫他遭到三次诅咒才好,倒好象我会想他似的!呸!”
有一天傍晚,彼拉盖雅和保姆正在专心地剪裁一件什么衣服,妈妈走进去,说:“你,当然,可以嫁给他,这是你的事,不过,你要知道,他不能在这儿祝……你知道,我不喜欢厨房里有外人坐着。
……你要注意,要记祝……而且我也不许你在外面过夜。“
“上帝才知道您想到哪儿去了,太太!”彼拉盖雅尖声叫道。“您干吗总是提起他来数落我?叫他害上瘟病才好!他专给我找麻烦,该死的。……”一个星期日早晨,格利沙往厨房里看一眼,惊讶得呆住了。厨房里挤满了人。这儿有同院各户人家的厨娘,有一个扫院子的男仆,有两个警察,有一个戴袖章的军士,还有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