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
黑色条纹的假狮子,您总会给他心里注满无限的喜悦。
小女孩们从男孩们的胳膊肘后面探出头来张望。她们的注意力也被小马和穿着纱布小裙子的玩偶吸引祝您还会看见孩子们围住卖冰激凌的小贩,其实他们卖的“白糖”冰激凌是很次的。谁手里有一个小钱,谁就凑着绿色小杯子吃起来,吃得很久,津津有味,慢条斯理,从容不迫,不住地舔嘴啧舌,把手指头吮了又吮,唯恐放过这幸福的时刻。他一 个人吃,可是总有二十来个没钱的孩子站在四周,摆出“立正”的架式,眼热地瞅着走运的孩子的嘴。那一个呢,一边吃一边装模作样。……“彼得,给我……吃一匙吧!”一个小姑娘盯住走运的孩子的右手,哀叫道。
“躲开!”走运的孩子说,把他手里的绿色小杯子捏得更紧了。
“彼得呀!”一个男孩,戴着父亲的大帽子,哀叫道。“你借给我点!”
“借什么?”
“白糖冰激凌埃稍微给我点吧,”他顿一顿。“你肯给吗?
你给我一匙好了。往后我就还给你五个羊拐子⑥。“
“躲开!”走运的孩子说。
幸运儿吃完他那杯冰激凌,把嘴唇舔了很久,从此以后很久很久都忘不了白糖冰激凌。
啊,要是有钱就好了!!你们,五戈比铜币和十五戈比银币,都在哪儿呀?戴着父亲的帽子在市上走来走去,看这样,听那样,摸这个,闻那个,同时身边却连一个小钱也没有,这是再糟糕、再难受、再恼人也没有了。可是费玖希卡或者叶果尔卡,却能花一个小钱买冰激凌吃,或者买一管小手枪,砰的放一枪,声音响得人人都能听见,或者花一枚五戈比铜币买匹小马,那是多么幸福啊!那是很小的幸福,小得几乎看不见,可是就连这点幸福也得不到呢!
龇着牙笑的人、喝醉酒的人、在市上无事闲逛的人,都想到演戏的棚子里去。剧院有两个。它们座落在广场中央,互相挨着,看上去灰溜溜的。棚子用木棍和潮湿粘滑的坏木板搭成,外边蒙一层破布。棚顶上补丁压补丁,线缝挨线缝。寒酸极了。几根梁木和几块木板胡乱搭成房外的露台,上面有两三个小丑站着,逗下边站着的观众发笑。那是些最不苛求的观众。他们哈哈大笑倒不是因为真有什么可笑的,而是因为看见小丑理应大笑。小丑挤眼睛,扮鬼脸,装洋相,可是……唉!所有我们那些普希金时代和非普希金时代的舞台祖宗们早就过了时,很久很久以前就完成任务了。从前那年月,他们的杰出人物传播过辛辣的讽刺和海外的真理,然而现在他们的诙谐却弄得人莫名其妙,才能的贫乏不亚于棚子设备的寒酸。您一面听,一面觉得恶心。在您面前表演的,不是流浪艺人,而是两条腿的饿狼。驱使他们向缪斯求援的是饥饿,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们饿极了!他们饥肠辘辘,破衣烂衫,神色憔悴,面带病容,身体消瘦,不住在露台上扭动身子,竭力做出一脸的傻相,好让场子里多添一个龇着牙笑的人,因而多得一枚十戈比硬币。……结果他们做出来的却不是傻相,而是庸俗的脸相:那是把冷漠的神情和矫揉造作、习以为常、什么感情也没表达的怪相混在一起的杂拌。
他们挤眉弄眼,打耳光,互相捶脊梁,对观众说些狎昵的话,学着京城里人的音调,……此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您不要去听他们的话。那些艺人饥寒交迫,讲出来的话不是出自灵感,也不是根据事先想好的、目的明确的提纲。他们的话毫无意义。他们讲起话来扭扭捏捏,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观众才报之以笑声吧。
“立正!”
“我不是玛丽雅·彼得罗娃,而是伊凡·费多塞耶夫。”
这就是他们诙谐的例子。常言道:“小丑和孩子有的时候会说出真理。”不过,必须承认,小丑也得有天赋才不至于老是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