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商品献给费·费·波普多格洛 -1
过。他脚上是一双亮晃晃的半高腰皮鞋,配着闪光的扣子。
他站在那儿,为他的新装感到难为情,举起右手遮住带表坠的表链,那是一个钟头以前他花三百卢布买来的。
“我来是为了谈一件事情,……”他开口说。“常言说得好:事先谈妥,比钱还宝贵。米舒特卡我是不放的。……”“哪个米舒特卡?”格罗霍尔斯基问。
“我的儿子。”
格罗霍尔斯基和丽扎互相看一眼。丽扎的眼睛睁圆,脸蛋涨红,嘴唇颤抖。……“好吧,”她说。
她想起米舒特卡的暖和的小床。要那孩子不睡暖和的小床而睡到旅馆里冰凉的长沙发上来,那未免残忍,于是她同意了。
“将来我要跟他见面,”她说。
布格罗夫鞠躬,走出去,神采焕发地跑下楼去,一路上在空中挥舞昂贵的手杖。
“回家去!”他对出租马车的车夫说。“明天早晨五点钟我要出门。……那时候你把车赶来。要是我睡熟了,你就叫醒我。我要出城去。……”
「注释」
①意谓“有他这种遭遇的人多的是”。
②即教堂里的圣坛,指俄国人在教堂里举行婚礼时在圣坛前宣誓相爱不渝。
③在俄国,杀人犯通常被判流放西伯利亚,并服苦役。
④这是正名,丽扎是爱称。
⑤布格罗夫的名字和父名。上文的万尼亚系伊凡的爱称。
⑥一种因风吹而鸣响的乐器。
二
那是八月里一个天气晴和的傍晚。太阳嵌在金黄而又带点紫红的背景上,悬在西方地平线上空,准备落到遥远的山冈后面去。各处园子里那些或浓或淡的树荫已经消失,空气变得潮湿,可是树梢上仍然闪着金光。……天气温暖。不久以前刚下过一场雨,使得本来就新鲜、清澈、芬芳的空气越发新鲜了。
我所描写的不是京城里的八月,那儿总是烟雾迷朦,阴雨连绵,天色阴暗,到傍晚天气就转凉,潮湿得不得了。上帝不许!我所描写的不是我们北方严酷的八月。我请求读者诸君把思想转到克里米亚靠近费奥多西亚的海岸上,我的人物的别墅就在那里。那别墅漂亮而干净,四周围绕着花卉和剪得整齐的灌木。别墅后边,相距大约一百步远,有个果树园,葱葱茏茏,别墅住客们常在那里散步。……格罗霍尔斯基为这所别墅付出很高的租金,一年大概一千卢布。……别墅不值这么多租金,不过倒挺漂亮。……房屋高而秀丽,配上薄的墙壁和很细的栏杆,显得纤弱而娇贵,再加上房子涂成浅蓝色,四面挂着窗帘、门帘、帷幔,这就象俊俏、娇弱的千金小姐了。
在上述那个傍晚,格罗霍尔斯基和丽扎在别墅的阳台上坐着。格罗霍尔斯基在看《新时报》①,端着带把的绿色杯子喝牛奶。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盛满矿泉水的虹吸瓶。格罗霍尔斯基认为他肺部害炎症,就听从德米特利耶夫医师的劝告,不断地吃大量的葡萄、牛奶和矿泉水。丽扎坐在离桌子很远的软圈椅上。她把胳膊肘撑在栏杆上,用小拳头支着小脸,瞅着vis -à -vis别墅。……阳光映在对面别墅的窗子上。
……起了火一般的窗玻璃,把耀眼的光芒投到丽扎眼睛里。
……从别墅四周的花圃和稀疏的树木望出去,远处就是海洋,波涛滚滚,颜色发蓝,广阔无垠,点缀着一根根白色船桅。……这一切是那么美!格罗霍尔斯基在读“不相识者”②的小品文,每读完十行就抬起天蓝色眼睛瞅着丽扎的后背。……他的眼睛里仍旧闪着他原先那种热烈、沸腾的爱情。……尽管他自以为害着肺炎,却无限地幸福。……丽扎感到他的眼睛盯住她后背,她在思索米舒特卡的光明前途,心里那么平静,那么舒畅。
她对于海洋和对面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