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运筹淮海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界?不知道。我们经常是到达一个宿营地后,吃顿饭,睡上几个小时,起来又走。就是敌机来了,只要它不低飞扫射,就谁也不去理它。重要的是前进。部队上上下下只有一个信念——人不卸甲,马不停蹄,追上敌人。敌人是谁?就是蒋介石嫡系精锐部队之一的黄维兵团。不过,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这已经是举世闻名的淮海战役的前奏,反正满心里就是一个追字。遇上河流,裤腿一挽,有时鞋也不脱,就哗哗哗地蹚过去了。天寒地冷,许多同志的脚都冻裂了。可是大家顾不上这些了。那情景,用‘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来形容一点不假。转眼间,我们就过了平汉路,过了河南省,到了安徽境内……”
二纵司令员陈再道是个粗人,可说起追击黄维的细节却很感人:“纵队接到追击命令时,还在大别山深处的夏店地区,要经过礼山县的宣化店、罗山县的定远店和光山县的仙居店,才能到达淮北平原。大家觉得上了平原就没大问题了,谁知淮南、淮北气候差别那么大。部队一进淮北,立刻感到寒气逼人。由于没有棉衣,病号一下子增多。前面的路还很长,不但要渡过汝河、洪河、沙河,而且天又下起雨雪,这对于身穿单衣的指战员来说,是对意志坚忍程度的考验。到了鲁台,豫皖苏分局书记宋任穷想尽一切办法给我们解决了一万二千套棉衣、二万四千双鞋子。其中有些棉衣是豫皖苏军区机关和地方干部从自己身上脱下来送给我们的。穿上这些带着体温的棉衣,我们没有别的话说,只一个字——追!”
黄维兵团仗着机械化,一开始遥遥领先。但正如刘伯承、邓小平料想的那样,到了后来,一进入黄泛区,他的机械就“化”在沼泽泥潭中了。贫瘠的黄泛区似乎有意要挽留这支财大气粗的队伍,用陈年的泥沼、苇滩、沟河“款待”着大大小小的车轮子。于是,一个个车轮醉了,一辆辆汽车、坦克、装甲车瘫软在泥泞中,只好人人下车,四处砍伐树木、拆老乡的门板垫路,垫一段,走一段。浩浩荡荡的十数万大军,顿时成了伐木造路队伍,忙活了整整两天,才过了这段沼泽地。
而中野一纵二十旅却利用这两天的时间,在旅长吴忠的率领下,轻装赤脚,赶过了汽车轮子,抢先到达洪河东岸,在埠口、庙湾、杨埠构筑了阻击工事,等候黄维的到来。
但吴忠万万没有想到,只因黄维的一个闪念,竟使他苦心筑起的洪河工事,成了东方马其诺防线。
本来,黄维兵团距洪河不过五六十里,可吴忠的二十旅足足等了四天。工事一修再修,敌人却迟迟不来。只是每天天一亮,敌机就来轰炸,轰隆轰隆干得很卖劲,使人觉得黄维马上就要驾到似的。直到十一日下午,忽然有地方武装的同志顶着风沙赶来报告,敌人已经从下游绕过洪河,向阜阳方向去了!原来二十旅派出的侦察员和地方上派来的通信员先后牺牲在路上,这战报送迟了。
“好个刁滑的兔崽子!”吴忠狠狠骂了一声,立刻命令部队全力追击。一时间,部队像决口的洪河,滚滚向着颍河冲去。
吴忠叫人打开侦察用的报话机,里面似乎所有的敌人都在呼叫:“火速前进!火速前进!”显然,这是敌人各级指挥部在催促他们的部队,去强占颍河上的阜阳渡口,再从那里直扑徐蚌线。
天已断黑,部队仍在嚓嚓嚓地急行军。
淮海战役前线指挥部的电报到了。电报指示:我中野主力正前往徐蚌间宿县作战,黄维此举是与我争夺徐蚌线。二十旅的阻击行动将直接影响战役的全局,指挥部要求二十旅务必堵住黄维。
吴忠和旅里领导开了一次紧急会议,打着手电筒在地图上计算,越计算越觉得时间紧迫,任务艰难。黄维兵团从新蔡直插阜阳,走的是二百多里的“弓弦”;我从庙湾到界首,再去太和、阜阳,必须走三百多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