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序战在前夜
牌子大、架子大、胃口大、牛皮大、脾气大、洋相大”等。胡宗南并没有熟视无睹、听之任之,作为这个“黄埔大家庭”的老大,他曾使出浑身解数来调节这一切,比如开办什么“第七分校”轮训军官,个别召见秘密谈话,至于封官许愿和实际上升升降降之间诸般苦心,更不用说。然而,世间之事,有一利必有一害,绝对的趋利避害是做不到的。胡自己心中有鬼怎能止得住阴风惨惨?
派系纷争、新老不和,在胡军内部已成定局,因而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胡宗南也就什么都看淡,乐得暗中添一榔头使一腿,将各方势力玩于股掌。这一手大体也是从老蒋那里学来的,不过盘子大小而已,道理都一样,只待关键时刻出来说句话,便可牢牢把握主动权,定于一尊。
譬如此刻,胡宗南朝会场扫一眼,看看争议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便不慌不忙将手举起。顿时,全场鸦雀无声。胡宗南正言厉色:“薛副参谋长言之成理,我同意他的意见。军预备队部署在三原附近,所有参战部队统归刘军长指挥,14日拂晓开始攻击。散会!”
所有人都觉得又当了一回傻瓜。想来想去,还是权威厉害,战术算个屁!剩下的就只能一边往外走一边仔细咂摸大老板的心思。但能把胡宗南本意吃透的,也只有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刘戡。
人们散尽之后,刘戡看见文于一参谋长还呆呆地立在地图跟前发愣,便走过去拍拍他的手,说:“老弟,不用想啦,打仗嘛,军令如山!”
文于一皱着眉头不甘心:“军座,胡先生怎么就……”
下面的话被刘戡举手制止了。刘戡大度地朝窗口踱去,背对着执迷不悟的文于一,许久才慢悠悠地说:“光知道军事不懂得政治,永远成不了气候。胡先生志存高远,而你我不过蒿中蓬雀罢了……”
文于一听着这些话,若明若暗地把玩起来,渐渐化开了茅塞。他走到刘戡身后,且喜且忧地说:“军座,你是说胡先生他要放长线……我终于明白了!”
其实,他并没有明白。胡宗南之所以不同意整编二十九军的作战方案,既出于保存实力的考虑,更是故意敞开口子吸引中共陕甘宁部队注意力。他要牵“囊形地带”之一发,而动陕甘宁边区之全身,等到中共把陕北兵力如数押到关中时,他便可乘虚攻占延安,一口气把陕北共产党军队赶过黄河去。这才是醉翁之意呢!
五天之后,令胡宗南不敢相信的是,刘戡指挥的部队居然轻而易举把“囊形地带”占领下来了!那是令胡宗南数年来寝食不安的战略要地啊,共产党军队如何交付得如此痛快?虽然整二十九军冠冕堂皇呈报上来的文件上,这里是“激战”,那里也是“激战”,而那些秘密的“垂直消息”却证实,驻守该地区的中共陕甘宁部队新四旅,完全是有组织的主动北撤。除了陈子干整十二旅个别团与共产党军队掩护撤退的小分队,在爷台岭方向偶尔遭遇接火之外,别的地方从没交过锋,更谈不上什么“激”战。胡宗南犹如一拳砸着棉花篓,很不得劲。他几乎想都没想,立即发报给整七十六师师长廖昂。作战指挥上一竿子插到底是他一贯的作风。这种时候,胡宗南满脑子想的是廖昂的骁勇,而把刘戡等一干人的情绪早抛到爪哇国里去了!
“廖昂师长,命你率所部火速攻击庆阳、合水,胡宗南。”廖昂一看电报,判断胡宗南企图吸引共产党军队西调陇东,然后集中主力袭取延安,因而自己这一行动责任不轻。他当天下午就把团以上军官召集起来认认真真训了一次话,然后兵分两路,以整二十一旅进攻庆阳,第四十八旅进攻合水。当时廖昂能指挥的“所部”,实际有七十六师(欠一四四旅)和整十七师所属之四十八旅(欠一四四团)。这算得上胡宗南的“精锐”,胡从一开始就对这支计有15000余人的“精锐”抱有很高的期望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