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乎恢复得挺快。年初 放假,我有点闲暇时间,几乎终日陪伴她。我在她身边看书,写东西,或者轻声给 她念。每次出去,准给她带回来鲜花。记得我患病时,她尽心护理,十分体贴温柔 ,这次我也以深挚的爱对待她,以致她时常微笑起来,显得心情很舒畅。我们只字 不提毁掉我们希望的那件惨事。
不久,玛丝琳得了静脉炎;炎症刚缓和,栓塞又突发,她生命垂危。那是在深 夜,还记得我俯身凝视她,感到自己的心脏随着她的心脏停止或重新跳动。我定睛 看着她,希望以强烈的爱向她注入一点我的生命,像这样守护了她多少夜晚啊!当 时我自然不大考虑幸福了,但是,能时常看到她的笑容,却是我忧伤中的惟一快慰 。
我重又讲课了。哪儿来的力量备课讲授呢?记忆已经消泯,我也说不清一周一 周是如何度过的。不过有一件小事,我要向你们叙述:那是玛丝琳栓塞突发之后不 久的一天上午,我守在她的身边,看她似乎见好,但是遵照医嘱,她必须静卧,甚 至连胳膊也不能动一下。我俯身喂她水喝,等她喝完仍未离开;这时,她向我国示 一个匣子,求我打开,然而由于言语障碍,说话的声音极其微弱。匣子就放在桌子 上,我打开了,只见里面装满了带子、布片和毫无价值的小首饰。她要什么呢?我 把匣子拿到床前,把东西一样一样捡出来给她看。“是这个吗?是那个吗?……” 都不是,还没有找到;我觉察出她有些躁急。——“哦!玛丝琳!你是要这小念珠 啊!”她强颜微微一笑。
“难道你担心我不能很好护理你吗?”
“嗳!我的朋友!”她轻声说道。——我当即想起我们在比斯克拉的谈话,想 起她听到我拒绝她所说的“上帝的救援”时畏怯的责备。我语气稍微生硬地又说道 :“我完全是靠自己治好的。”
“我为你祈祷过多少回啊。”她答道,声音哀哀而轻柔。我见她眼睛流露出一 种祈求的不安的神色,便拿起小念珠,撂在她那只歇在胸前床单上的无力的手中, 赢得了她那充满爱的泪眼的一瞥,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又呆了一会儿,颇不自在 ,有点手足无措,终于忍耐不住了,对她说道:“我出去一下。”
说着我离开怀有敌意的房间,仿佛被人赶出来似的。
那期间,栓塞引起了严重的紊乱;心脏掷出的血块使肺堵塞,负担加重,呼吸 困难,发生噬噬的喘息声。病魔已经进驻玛丝琳的体内,症状日渐明显。病人膏盲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