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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乌鸦车quot;里当着他的面轮奸了一个正准备结婚的姑娘(车里面的其他人对这件事都默不作声,袖手旁观)。这个姑娘是当天早晨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自己到法院来的,还特意地打扮得漂亮一些(她以擅离职守的罪名受到审判,其实这是她的上司为了报复她不肯和他姘居而捏造的罪名)。quot;乌鸦车quot;开动前半小时,按照有关法令给姑娘判处了五年。她被推进厂quot;乌鸦车quot;,于是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大约在经过花园环行路的时候(quot;请饮苏联香槟quot;),被变成了一名营妓。怎么说才对?仅仅是盗窃犯干的?不是狱吏吗?不是她的那个上司吗?
还有盗贼式的温存:姑娘被强奸后还遭到洗劫。他们扒掉了她今天穿来想让审判员们入迷的漂亮皮鞋和上衣,转手就给了押解员。押解人员把车停下来,下去买了优特加送回车里,因而盗窃犯们又用姑娘的钱痛饮了一场。
进了塔干卡监狱,这个姑娘痛哭流涕地向当局告状。军官听完了以后打了个哈欠说:
quot;国家不能为你们每一个人提供单独的交通工具。我们不具备这个条件。quot;
不错,quot;乌鸦车quot;的确是quot;群岛quot;的quot;瓶颈quot;。如果说quot;泽克车厢quot;里不具备把政治犯和刑事犯隔开的条件,那么quot;乌鸦车quot;里更是不可能把男犯和女犯隔开。而且怎么能要求盗贼们不利用两个监狱之间的空隙过一次quot;十足的生活quot;呢?
如果不是有盗窃犯的话,那么应该感谢quot;乌鸦车quot;给予我们和女人们相遇的短暂的机会。在监狱生活中,除了这里,还能在什么地方见到、听到和接触到她们?
一九五0年有一次把我们从布蒂尔卡运往火车站。坐得很松快,一辆有长凳的quot;乌鸦车quot;总共才装了十四个人。全坐好以后,忽然又推进一个女的。她紧挨车门坐下。起先她是很害怕的,因为和十四个男人同坐在一个黑匣子里面,在这里她是得不到一点保护的。但是说过几句话以后,她明白了这里全是自己人,全是五十八条的。
她自报了姓名:列宾娜,上校的妻子。她是紧随她的丈夫之后被捕的。忽然,一个根据年纪和瘦小的外貌看起来顶多是个中尉的沉默寡言的军人开口问她:quot;请告诉我,你跟安东尼娜?伊万诺夫娜在一块坐过牢吗?quot;quot;怎么,你是她的爱人奥列格?quot;quot;是。quot;quot;是伊万诺夫中校吗?伏龙芝军事学院的?quot;quot;是。quot;
这一声quot;是quot;里面包含了怎样的感受啊!它发自哽噎的喉头,它流露的更多是对音讯的恐惧而不是快乐。他移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夏日的模糊暗淡的光斑透过两扇后车门上的两个窄小的栅孔射进车斗,随着汽车的行进在车内闪动,在这个妇女和中校的脸上闪动。quot;侦查期间的四个月我同她蹲在一个监室里。quot;quot;现在她在哪儿?quot;quot;那时候她一心惦记着您!她对自己的案子一点也不在乎,只是为您担心。起先怕您也被他们抓进来。后来盼望您能得到比较轻的判决。quot;quot;她现在怎么样了?quot;quot;她怨恨自己连累了您。她太难过了。quot;quot;现在她在哪儿?quot;quot;您千万别害怕,quot;列宾娜已经像对待亲人一样用手贴在他胸前,quot;她经不起这样的紧张。他们把她送到别处去了。她有点……您明白了吗?精神失常……quot;
在六条行车线的大马路上,一团用钢板紧紧包裹着的小小的风暴如此平静地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