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群岛之港
个月。后来一个什么中尉叫了他去问:quot;您跑到哪里去了?您真的是机械制造工程人员吗?quot;申德里克说是。于是就把他送到了……天堂岛!(是的,群岛里也有这类岛屿!)
这一类人物的隐现,这一类的遭遇,这一类的故事,使递解站大为生色。老劳改犯传授经验说:quot;躺着,别管闲事!在这儿能吃最低保证的口粮,也不需要卖牛劲。人不挤的时候,你只管足足地睡。伸直了腿,吃了睡,睡了吃。吃不饱可是能睡足。quot;只有尝过劳改营一般作业滋味的人才懂得递解站是休养所,是我们途中的幸福。还有一样便宜事:白天睡过去--刑期就过得快些。只要把白天消磨掉,夜晚反正是瞧不见的。
诚然,递解监狱的主人们由于念念不忘劳动创造了人以及只有劳动才能改造罪犯的理论,有时由于有一些辅助性的活茬,有时由于承包了一些外活以便搞点额外财政收入,他们也驱使手头这些整日挺尸的递解劳力去干活。
在上面说过的那个科特拉斯递解站里,战前时期这种性质的劳动一点不比劳改营轻。六七名身体衰弱的囚犯套着搭缚,拉一辆拖拉机的挂斗雪橇。一个冬季的白天要沿着德维纳河拉上十二公里的路程,到维切格达河口去。一会儿人陷进雪里,摔倒在地,一会儿雪橇又卡住动不了。似乎再也想不出比这更累人的活儿了。可是这还不算真干活,这不过是活动活动筋骨。在维切格达河口还要把十立方木柴装上雪橇,原班人马用原样的都具,(列宾不在了。这对于我们新时代的画家已经算不了可以发挥创造性的主题;这不过是实景的粗陋的素描)把雪橇拖回递解站的家园。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必再谈你的什么劳改营了--到不了劳改营你已经完蛋。(干这些活时的作业班长是柯鲁巴耶夫,当过拉车牲口的有电气工程师德米特里耶夫、后勤部中校别利亚耶夫,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已经熟悉的瓦西里?弗拉索夫。其他几个人的姓名现在已经说不全了。)
阿尔扎马斯递解站在战争期间给犯人吃的是甜菜疙瘩,而让他们干的劳动却是长期性的,它附设了缝纫厂、擀毡制靴车间(在滚烫的酸性液中擀制毛胚)。
一九四五年夏天我们自报奋勇地从红色普列斯尼亚的闷热窒息的监室里出去干活;这是为了取得一整天呼吸空气的权利,为了取得在安静的板条钉的厕所里不慌不忙、不受阻挠地蹲一会儿的权利(这可是一种常常被忽略的鼓励手段!)。八月的阳光(这正是波兹坦和广岛的日子)把厕所晒得暖洋洋,可以听到一只孤单的蜜蜂的安详的嗡嗡声。我们也是为了取得晚上多领一百克面包的权利。我们被带到正在卸木材的莫斯科河码头。我们的任务是把原木垛倒到别处,重新码起来。我们花的力气远远超过得到的报偿,可是我们仍然高兴到那儿去劳动。
青年时代(我的青年时代就是在那里面度过的!)的回忆常常逼得我脸红。但是凡使你沮丧者必给予你以教训。我发觉,在我肩头总共才摇颤了两个年头的那一副军官肩章,竟在我肋间那块方寸空地上抖落了大量的有毒的金粉。在河运码头上--它也是一个小型的劳改营,也划出了一个四周设有了望塔的隔离区--我们是外来人,是临时工。根本没有听说过可能把我们留在这个小型劳改营里服刑。但是,当我们第一次排好队,派工员在队前走过用眼睛物色临时作业班长的时候,我的卑微的心房简直要从毛料的军便服下面蹦出来:指定我吧!我!我!
没有指定我。可是我为什么要当这个?那只会使我做出更加可耻的错事。
哦,和权力分手是多么困难哪!这是必须懂得的。
红色普列斯尼亚曾经有一个时期几乎成了古拉格的首府--不论到哪里去都不能绕过它,正如不能绕过莫斯科。那个时期在国内旅行,无论从塔什干到索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