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刑犯的幸福生活
和善的、疲惫的表情,似乎无心地看着一个正在接待室玩耍的、并不很好玩的小孩。我的猜测是正确的1穿着便服的新侦查员正站在一旁注视着我!当他已经确信我不是一个凶猛的敌人时,这才走到我跟前来,十分愉快地把我领进了庞大的卢宾卡大楼。一路走着,他已经在不住叹息了:看他们(是谁??)把您的生活糟踏成了什么样子,妻离子散!可是,白天也开着电灯的、闷热的卢宾卡大楼走廊还是老样子,还是当初我被押着走过时的样子,那时我是剃光了头、腹内空空、几夜没有睡眠,衣服上的钮扣被扯掉、两手倒剪着的。quot;办理您的案件的那个侦查员叫叶泽波夫,我知道他。您怎么遇到这么个野兽呢?现在他已经被撤职了。quot;(他现在大概正坐在隔壁的侦查室里,也正在同样骂我面前这位新侦查员……)quot;我原先是在海军的反间谍组织死灭尔施工作的,我们那里可没有这么搞!quot;(从你们那里出过一个叫留明的人!你们那里还有过一个叫列夫申的侦查员,有过一个叫利宾的!)但是,我天真地对他不住地点头:那当然喽!他甚至还提到我在一九四四年说过的关于斯大林的俏皮话,并且说:quot;您的话很中肯!quot;他全清楚,他全赞成,只有一点使他感到不安,他说:quot;您在《第一号决议》里写着:所有这些任务,没有组织是不可能完成的。您莫非是想建立一个组织吗?quot;
quot;不一是!quot;我事先已经周密地想过这个问题。quot;组织不是指人们的集合体,而是指以国家的方式实行的一系列措施。quot;
quot;哎呀,哎呀,是这个意思!quot;侦查员高兴地表示同意。
这一关过了。
他称赞我描写前线生活的短篇小说,这些小说原来也都是作为罪证归入档案的。他说:quot;这根本不是什么反苏维埃的东西!您想要的话,都可以拿回去,还可以去试试能否发表。quot;但是,我却用一种病人的、几乎是垂危病人的声音谢绝了他的建议;quot;哪里的话!我早把写作忘掉了。如果还能活几年,我想研究点物理。quot;(物理学是我们时代最时髦的嘛!这种游戏现在很时兴,今后我就要同你们做这种游戏了!)
挨了打的不必哭,未挨打的应该哭!监狱总应该教会我们一点什么吧。至少总该教会我们在quot;契卡格勃quot;的面前应该保持什么态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