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低头朝自己的手迹飞快扫了一眼。“唔,”他不慌不忙地说,“对了,丹弗斯太太。我现在记起来了。”
“高挑个儿。身段苗条,黑黑的脸蛋,非常漂亮,呃?”朱利安上校在一旁轻声说。
“是的,”贝克大夫说。“是的。”
他把病历看了一遍,然后放回病案盒。“当然,”他一面说,一面看着迈克西姆,“您总知道这是违反我们行业条规的罗?我们把病人看作来仟悔的教徒。不过尊夫人已经去世,我也完全明白情况很特殊。您想知道我能否对尊夫人自尽的动机提供些线索,是吗?我想我能办到。那个自称是丹弗斯太太的妇人病得很重。”
他收住话头,依次把我们一个一个打量过去。
“她的情况我记得很清楚,”他继续说,眼光又落到病历卷宗上。“她第一回来找我,是在你们提到的那个日期以前一个星期。她说了平时有哪些征状,我给她拍摄了几张X光片。第二回是来看摄片结果的。这几张片子不在这儿,不过我把详细情况都记了下来。我记得当时她怎么站在我的诊疗室里,怎么伸出手来接片子。‘我想知道实情,’她说。‘我不要听不痛不痒的安慰话,也别和颜悦色地给我打气。要是我不行了,尽可以直截了当对我明说。’”他顿了一下,又低头朝病历卷宗看了一眼。
我等呀,等呀。他干吗不爽爽快快地把这件事了结,好让我们快点走呢?我们为什么非坐在这儿,眼巴巴望着他干等不可?
“嗯,”他说,“她要了解真相,我也就对她实话实说。这对有些病人反倒更好些,闪烁其词也不一定对他们有好处。这位丹弗斯太太,更确切地说,这位德温特夫人,可不是那种听了假话就信以为真的人。这一点诸位想必也清楚。她当时很沉得住气,面无惧色。她说她自己也早有怀疑。说完,她付过诊费就走了。以后我再也没见过这位太太。”
他啪地一声盖上病案盒,又把本子合拢。“到那时为止,疼痛还不怎么厉害,可是肿瘤已根深蒂固,”他说。“要不了三四个月的时间,她就得靠吗啡来止痛了。动手术也完全无济于事。这些我都对她直说了。那玩意儿根子扎得很深。遇上这种病症,谁也没有办法,只有打吗啡,等着咽气。”
在场的人谁也没吱声。那口小钟在壁炉上嘀嗒嘀嗒走得好欢。男孩子在花园的球场里打网球。一架飞机嗡嗡地飞过头顶。
“从外表看,她当然是个完全健康的妇人,”他说。“我记得就是人太瘦了些,脸色也很苍白,不过说来也真叫人遗憾,这正是眼下的时尚。要是病人单单就是人瘦,那也算不了什么。问题在于疼痛会一星期一星期逐步加剧,就像我刚才对你们说的,不到四五个月的时间她就不得不靠吗啡过日子了。记得从X光片上还看到,子宫有点畸形,也就是说,她永远不可能生儿育女,不过这完全是另一码事,跟这病没有关系。
我记得接着说话的是朱利安上校,他说了几句“承蒙大夫拨冗相助,不胜感激”之为的客套话。“我们想打听的,您全给我们说了,”他说。“如果我们有可能得到一份病情摘要报告,说不定会很有用处。
“当然,”贝克大夫说。“当然。”
大家都站了起来。我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我跟贝克大夫握了握手。我们全都—一跟他握手。我们随着他来到门厅。有个妇人从走廊另一侧的房间里探头张望,一看见我们就立即缩了回去。楼上有人在洗澡,水声哗哗。苏格兰(犭更)犬从花园里走进屋来,开始嗅我的脚跟。
“我是把报告寄给您还是寄给德温特先生?”贝克大夫说。
“也许我们根本就用不着,”朱利安上校说。“我现在想想还是不必给我们寄了。
如有必要,请等德温特或我的信。这是我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