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下;沙龙的来客日益减少,我仍然处在六神无主之中。有一天,我注意到德?拉马尔什先生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想单独同爱德梅待一会儿。我待在椅子里一动不动,让他难受,以此自娱;但我看到爱德梅轻轻蹙额,这个神态我非常熟悉,于是,我沉吟了一忽儿,决心想看看这场单独交谈的结果,从而了解我的命运,不管是哪种命运,于是便走了出去。
一小时后,我返回客厅;我叔叔已经回来了;德?拉马尔什先生留下吃晚饭;爱德梅沉思默想,但没有愁眉苦脸;神甫用目光询问她,她没有看见,或者也不想看见。
德?拉马尔什先生陪我叔叔上法兰西喜剧院。爱德梅说,她有信要写,要求留下。我跟着伯爵和骑士出门;第一幕结束后,我溜回旅馆。爱德梅要人挡驾,我觉得这不是对着我来的;仆人们觉得这很简单,我的行为平时就像家里的孩子那样。我走进客厅,直担心爱德梅在她房里;我不能追到她房里去。她坐在壁炉旁,摘下蓝白两色的紫菀花瓣来赏玩,这是我在让一雅克?卢梭坟前散步摘来的。这些花令我缅怀起热情激荡的那一夜,还有月光,或许是我一生能够提及的绝无仅有的那几小时幸福。
“已经回来了?”她对我说,丝毫没有受到打扰。
“‘已经’是个很刺耳的词,”我回答她,“您要我退回卧房吗,爱德梅?”
“不,您一点儿也不妨碍我;不过,您看《梅罗普》①的演出要比今晚听我的谈话受益更多;因为我提醒过您,我愚昧无知。”①《梅罗普》(1743),伏尔泰的戏剧,取材于伯罗奔尼撒战争的传说。
“好极了,堂妹;您不会侮辱我了,我们头一回平起平坐。不过,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对我的紫菀这样看不上眼呢?我原以为您会把这些花当作一种遗物保存。”
“因为卢梭的缘故?”她狡狯地含笑说,没有朝我抬起眼睛。
“哦!我正是这样理解的。”我又说。
“我在玩一种很有趣的游戏,”她说,“别打搅我。”
“我知道这种游戏,”我对她说,“凡是瓦雷纳地区的孩子都会玩这种游戏,我们那儿的牧羊女都相信这种游戏能显示命运的判决。您在四片一次摘下这些花瓣吧?您要我给您解释您的思想吗?”
“嗨,您这个大巫师!”
“有点儿是指有人爱您;非常是指您爱他;热烈地指另外有人爱您;完全不指您不爱这一个。”
“巫师先生,”爱德梅又说,她的脸变得分外严肃,“我能知道有人和另外有人指的是谁吗?我认为您活像古代的女占卜者,您本人也不知道您求到的神谕的意思。”
“您猜不出我的话的意思吗,爱德梅?”
“我会设法猜出谜语,如果您肯答应我,做俄狄浦斯战胜司芬克斯①后所做的事的话。”①希腊神话中带翼的狮身人面女怪。她叫过往行人猜谜语,猜不出的人当场被杀害。后来她的谜语被俄狄浦斯道破,她便从悬崖顶上跳下而死。
“噢!爱德梅,”我叫道,“我为了您和猜透您的意思,早就铤而走险了!但您没有一次猜准过。”
“咦!我的天,不错!”她把花束扔在壁炉上说,“您马上就知道谜底。我有点儿爱德?拉马尔什先生,我非常爱您。他热烈地爱我,您完全不爱我。这就是谜底。”
“由于非常这个词,我真诚地原谅您这个恶毒的解释。”我回答她。
我想捏住她的手;她猛地抽回去;说实话,她不该这样做,如果她让我捏住她的手,我只不过友好地握紧它们;这种不信任唤醒了对我具有危险的回忆。我相信,这一晚她的神态和举止非常娇媚,至今我从没见过她这样流露过。我变得大胆起来,却不知道原因,我对她跟德?拉马尔什先生的单独晤谈大胆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