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什么不肯回答我的话?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你起,就已经感觉出你生活得并不快乐。难道他对你不好吗?”
察合台说,对你比对哪个亲生儿子都好。可是父亲,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情愿你对我不要这么好。
寂静中,赤勒格尔和术赤同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术赤上前一把抓住赤勒格尔,焦急地催促:“您快走!”
赤勒格尔惨然一笑:“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术赤的额头上浸出了汗水,他猛地跪倒在赤勒格尔的面前:“我求您了,您一定要走!您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因为我而遭擒获,如果您坚持不肯走,我只能,我——”术赤一伸手从腰间抽出宝剑,架在了脖子上。
“不,不!快放下!术赤,你不能乱来!我走,我走!”赤勒格尔手忙脚乱地抱住了术赤的胳膊。
“快!”术赤使劲推了赤勒格尔一把。
但是,太晚了。无数火把从四面缩紧,形成了一个严密的火圈。
术赤无计可施。汗水不断地沿着他的额角流下,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倘若赤勒格尔不能逃脱一死,他也不会独活于世。
赤勒格尔站在术赤身边,以一种超然的冷静欣赏着成吉思汗训练有素的骑兵。很快,包围圈在离他们十多米处停止了收缩,所有火把高举,照得中心亮如白昼。火光中,一匹神骏啼声“嘚嘚”地踱进圈内,马上端坐着成吉思汗。
术赤依然紧握着宝剑,奈何控制不住双膝的颤抖。
赤勒格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成吉思汗。
素未谋面,然而并不陌生。他是从孛儿帖痴情的爱恋中认识这个人的。当成吉思汗的全貌映入他的眼帘时,他突然心平气和起来。他早知道铁木真是唯一的,现在他更知道成吉思汗是草原唯一的,孛儿帖能有这样的丈夫,也不枉此生了。
成吉思汗望着不知所措的儿子,跳下马,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术赤却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缩着,手中的剑不知不觉掉在了地上。“放……放了他。”他艰涩地说。
成吉思汗不由看了看赤勒格尔,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也恨不起他来。对于这个蹂躏过妻子又保护过妻子的人,他根本不想把他怎么样。重要的是儿子。“可以,我听你的。你呢?你该如何?”
术赤显然没料到父汗会这样回答,他的目光迷茫地掠过父汗和赤勒格尔。
他还从未这样清楚地意识到父汗与赤勒格尔之间的差别。
他们两个人,一个拥有权力、地位、荣誉,拥有忠诚的将士、美慧的贤妻,优秀的子弟,另一个除了他之外一无所有。而比这更现实的是,他们中一个完全占据了他的思想、灵魂、感情和理智,所以,他只能给另一个他的生命。
“我走!”术赤痛苦地做出了抉择。
成吉思汗的脸倏然变得像石头一样冷酷,一样无情。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就是他养了、爱了十六年的儿子给他的回答。
是的,他爱了十六年的儿子。如果说他以前没有意识到,是由于他执拗的回避,现在他却从内心深处突如其来的暴躁和妒忌中体会到了这一点。凡属于他的一切,他焉能轻言放弃?
赤勒格尔反而不觉得意外。术赤太善良了,善良到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弱者——毕竟在术赤的眼中,他赤勒格尔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与成吉思汗相提并论的弱者。可他是不会让术赤同他一起走的,他分明从成吉思汗的眼中看到了一线杀机,这位意志如铁的蒙古大汗,需要的永远是绝对的忠诚,绝对的归属,他即便杀了儿子,也绝不会让儿子离开他半步。
就在这微妙的、连彼此心跳都能听得见的沉寂中,一个女人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