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阿朵民宿
凡在一处悬索桥边停下了摩托车,他远眺着云雾缭绕的雷公山主峰,那座山峰宛如一个神秘的巨人,被云雾笼罩着,看不清全貌。
而他剑袋里的武士刀突然微微震颤发烫,仿佛在与苗疆深处某股隐秘的力量产生共鸣,那股力量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摩托车再次启动,在雨幕中,断断续续的古歌尾音传来。
那调子粗犷而苍凉,仿佛是用牛骨在树皮上艰难刻出的,带着股狠劲。雨滴敲打着头盔,发出“咚咚”的声响,与古歌的韵律相互交织,仿佛是山野间独特的节奏,诉说着这片土地的神秘故事。
温羽凡突然想起苗族古经里的“送阴调”,传说那曲调既能送亡灵归乡,也能引活人入彀,而此刻这歌声在雨幕中回荡,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夜幕如同泼墨般,迅速浸透了群山。
在一片黑暗中,温羽凡终于在山坳里看到了一簇暖黄的灯光。
那是一栋三层的木质吊脚楼,飞檐下挂着的红灯笼已经褪色,灯笼穗子在夜风中摇晃,拉出一道道残影。
木牌上“阿朵民宿”四个朱砂字,虽被风雨磨去了边角,但仍散发着热辣的苗家风情,仿佛在向他招手,又像是在警告他,这里既是暂时的栖息之所,也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机。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声音在静谧的民宿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位身着靛青色百褶裙的少女正坐在火塘边,专注地鞣制着兽皮。听到响动,她抬起头来,银项圈随着动作发出细碎而悦耳的声响。
“客人要住店吗?有房间!”她的声音清脆,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过温羽凡背后的剑袋,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牛皮蛊囊,目光中闪烁着苗人特有的机敏与警惕,仿佛在评估着温羽凡这个外来者的威胁程度。
民宿里弥漫着木柴燃烧的清香,那是岁月沉淀的味道,还夹杂着酸汤鱼的辛辣气息,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二楼的走廊上,几串干辣椒在穿堂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宛如给每个房间都系上了一条火红的腰带,为这古朴的民宿增添了一抹亮色。
“来一间。”温羽凡简短地说道,目光平静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他选了临窗的阁楼间,竹床看上去质朴而坚实,床上铺着蓝底白花的粗布床单,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枕头边摆着一个绣着蝴蝶纹的香囊,凑近细闻,艾草与雄黄混合的气息钻入鼻腔,显然是用来驱蛊防虫的,这小小的香囊,也透露出苗家独特的生活智慧与神秘的文化底蕴。
温羽凡倚着窗棂,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叩击着雕花窗格。下方苗寨正沉入夜色,星星点点的灯火如散落人间的萤火,将木质吊脚楼的轮廓晕染成暖黄的剪影,仿佛给这座深山里的村寨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幔。
远处,雷公山主峰依旧裹着厚重的云雾,时而有月光穿透云隙,照见山体嶙峋的轮廓,宛如沉睡的巨人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那些云雾似是被山巅神秘的力量牵引,时聚时散,给这座苗疆圣山更添几分诡谲莫测的气息。
楼下突然传来哄笑声,几个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将苗家老汉围在火塘边。老汉布满皱纹的手在空中比划,讲着蛊术传说里的骇人故事,火光照得他脸上的沟壑明暗交错。
女孩们举着手机拍摄,镜头不时扫过火塘上翻滚的酸汤鱼,氤氲热气中,苗家腊肉的焦香与木姜子的辛香混着年轻人兴奋的低语,飘进了温羽凡的窗口。
他垂眸望着剑袋在月光下投下的暗影,手指轻轻按住微微发烫的刀柄——这喧嚣与他无关,只希望蛰伏在苗疆深处的暗流,不要找上自己。
忽闻楼下传来阿朵急促的苗语叱骂,尾音带着尖锐的颤音:“莫乱碰火塘第三块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