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阿朵民宿
温羽凡循声探头望去,只见穿荧光冲锋衣的男孩触电般缩回手,砖缝里半截竹筒若隐若现,筒口棕红色的蛊虫正扭成诡异的螺旋状,密密麻麻的足须在火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阿朵旋即用铜盆扣住砖面,金属碰撞声惊得火塘火星四溅。
她抬头看向温羽凡时,笑容却瞬间甜腻如蜜:“客人想尝酸汤鱼么?我家火塘炖的鱼,最能驱山岚湿气。”少女说话时舌尖轻抵上颚,尾音带着苗语特有的婉转,耳后蛇形刺青随着动作蜿蜒起伏。
“好,给我来一份。”温羽凡应声下楼,鞋底踏过木梯的声响与火塘的松枝爆裂声交织。
阿朵递来的粗陶碗腾起白雾,酸汤表面翻滚着红亮的油花,野山椒碎里若有若无地混着几星雄黄粉,在火光中闪烁如细碎的金砂。
温羽凡舀起一勺酸汤送入口中,热辣酸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他挑眉赞叹,喉结滚动时露出颈侧淡疤:“这酸汤的力道够劲,鱼鲜里还透着木姜子的野香……地道。”
话音未落,阿朵已笑得银项圈叮当作响,眉眼弯成月牙:“客人是会吃的!这酸汤是用百褶裙边的老坛泡了三年的,鱼是今早从后山水潭捞的活物。”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牛皮蛊囊,袖口滑落处,一截蛇尾刺青与耳后纹路遥相呼应。
“实不相瞒,想借身干净衣裳换洗。”温羽凡皱着眉扯了扯那染血的衣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酸汤的热气钻进鼻腔,确实破坏了酸汤鱼原本的美味。
“客人稍等。”阿朵听闻,立刻起身,裙摆轻轻扫过火塘边的第三块青砖,发出闷闷的空响,仿佛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敲出一道神秘的节奏。
“现成的男装只有阿爹留下的旧衫,客人莫嫌弃。”她很快从二楼抱来一件青布对襟衣,粗麻布料散发着阳光晒过的草木香气,清新而自然。
她的指尖轻轻掠过温羽凡袖口那刀割的破口,眼神微微一凝,随后压低嗓音,那声音如同丝线般传入温羽凡耳中:“您这身……”她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只怕要单独用皂角水煮三遭才能洗干净。”
午夜时分,周遭一片静谧,唯有窗外虫鸣断断续续。
温羽凡假寐着,敏锐的听觉捕捉到走廊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猫爪轻踏在木地板上。他瞬间翻身,手如闪电般扣住刀柄,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盯着房门。
就在他蓄势待发之时,阿朵的声音从楼下悠悠飘来,那语调带着苗家女子特有的软糯与威严:“这位客人是带刀的贵人,你们这些打黑拳的小崽子,莫要找死。”
紧接着,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似是短刀与什么硬物相触,伴随着几声压抑的闷哼,显然是有人被短刀抵住咽喉,被强行拖走。
门外,阿朵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如同山间潺潺的溪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客人尽管安心睡着,阿朵的店是全苗疆最安全的店,住在阿朵的店里,定然不会有任何闪失。”
也不知道为什么,本应对任何陌生人都戒备的温羽凡相信阿朵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声音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让温羽凡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阿朵民宿定然会生意兴隆。”温羽凡松开握刀的手,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缓缓说道。
这一夜,温羽凡终于可以安心入睡。
阿朵的话语,如同温暖的毛毯,包裹着他。他睡得很沉,很香,仿佛这一夜,所有的疲惫与担忧都已消散,这是他逃亡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梦乡里,没有追杀,没有血腥,只有苗疆宁静的夜色。
醒来时,温羽凡觉得自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轻松。他坐起身,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苗寨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鸡鸣声,那声音仿佛是生命的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