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皇后
两人再看白怀瑾,只见他盯着门楣上“积善余庆“的匾额,唇角抿成笔直的线。
内院传来清脆的笑声。桑知漪正倚在美人靠上喂锦鲤,指尖沾着糖霜往池子里点。
红鳞搅碎一池碎冰,她望着水面倒影轻笑:“笨鱼。”也不知道是在说池中之物,还是外头那几个呆子。
更漏声起时,白怀瑾站在桑府西墙外。
他记得这里原有个狗洞,如今墙根覆着厚雪,忽见一枝红梅探出墙头,花瓣上还凝着未化的雪粒。
桑知胤站在廊下搓着冻红的手:“蔺仲晏当真看上漪儿了?”他始终不愿相信,自己从小照看的兄弟会对亲妹妹桑知漪存着别样心思。
戚隆斜倚着朱漆柱子直翻白眼:“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非得要白怀瑾和邻家小子打起来才信?”这话说得桑知胤耳根发烫,甩着袖子就往屋里走:“天冷,你早些回吧。”
戚隆望着好友背影直摇头。
腊月里的雪片簌簌往下砸,桑知漪裹着白狐裘窝在暖阁里。她开的香饮铺子“梅煎素雪”已半月未去照看——自打入了冬,生意愈发冷清,索性整日在家临帖作画。
这日雪后初晴,菱花窗外的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桑知漪吩咐丫鬟备好手炉,踩着新絮的棉靴往铺子去。
转过街角却见自家店门前停着七八辆马车,青布帘子被北风掀起,露出里头金线绣的轿厢纹样。
“东家可算来了!”侍女春杏急慌慌迎上来,“从前日起就日日客满,今日连外堂都加了座儿。”话音未落,表姐魏墨茵捧着手炉从里间转出,裙角沾着几片梅花瓣。
“我的好妹妹,你还蒙在鼓里呢?”魏墨茵拉着她往账房走,“前日宫宴上,鹿皇后当着诸位命妇的面夸咱们的雪梨膏好,佑国公夫人今早特意差人来说的。”
桑知漪手一抖,茶盏险些摔了:“皇后娘娘怎会知晓我们铺子?”
“八成是鹿寒那小子。”魏墨茵指着西边佑国公府方向,“听说皇后最疼这个侄儿。往后他再来,咱们把新制的蜜饯都给他装上。”
此时的长乐宫,地龙烧得正暖,鹿皇后拨弄着琉璃盏里的梅花,忽听廊下传来环佩叮当。
胞弟鹿鼎季披着玄色大氅进来,肩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寒儿近日可安分?”皇后示意宫人添茶。鹿鼎季慢悠悠抿了口君山银针:“前日刚把苏通判家幼子揍了,昨日又去堵人家巷口。”
皇后捻着佛珠直笑:“这孩子随了谁?”
她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为何偏要紧盯着这一位不放呢?苏家的老夫人,向来是个让人头疼的角色。”
鹿鼎季却依然保持着他那超然的姿态,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声,“寒儿的心思确实多变莫测。”
这个孩子,确实让人心生爱怜,但同时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鹿皇后与鹿鼎季这对姐弟俩,容貌相似得令人惊叹,都散发着一种高贵而典雅的气质。
然而,鹿鼎季的气质中更蕴含着一种温和与宁静,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仿佛他的情感波动都被他那总是洋溢着温和笑容的面容所掩饰,让人难以窥见其真实的内心世界。
鹿皇后指尖拨弄着翡翠十八子手串,目光落在下首端坐的胞弟身上。
青玉砖映着窗棂透进的碎光,将他云纹锦袍上的银线暗绣照得时隐时现。
“怎么想起来,叫我帮着一间叫做‘梅煎素雪’的香饮铺子说话?”她忽然开口,腕间碧玺珠串碰出清脆响动。
鹿鼎季正用茶盖撇去浮沫,闻言手腕微顿。
茶盏搁在紫檀几上时,袖口云气纹恰巧遮住左手拇指的白玉指环。那寸许宽的玉环泛着羊脂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