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皇后
,倒比御赐的翡翠扳指更衬他骨节分明的手。
“还个人情而已。”他声线清越如碎玉投盘,偏又带着世家公子的疏离。
鹿皇后盯着他低垂的眉睫,忽然想起幼弟七岁时将受伤的雪鸮藏在书箱里。那时他也是这般神色淡淡地说“捡了只破风筝“,可每日偷偷用鲜肉喂养。
“寒儿说那铺子的东家是个大家闺秀。”她故意将茶盏往案几重重一放,盏托与青瓷相撞的声响惊飞檐下雀鸟,“桑家姑娘若合你心意,不如上门提亲?”
“阿姐。”鹿鼎季忽然抬眸,眼底似有碎冰浮动,“她该配个清净人家。”
殿内熏笼腾起龙涎香雾,将皇后喉间酸涩熏得更重。
“晋王渐长,总要替他筹谋。”鹿鼎季话锋陡转,广袖拂过案几时带起沉香余韵,“都察院新晋的白怀瑾,已查出漕运亏空与瑞王府的干系。”
鹿皇后心头一跳。前日睿王世子刚送来十斛南海珍珠,说是给晋王练字用的砑光笺做衬。她攥紧手串上冰凉的翡翠佛头:“浔儿平日最敬重你这个舅舅。”
“正月十五崇文阁走水,烧的是江南春汛的折子。”鹿鼎季指尖轻点茶盏,水痕在紫檀木上晕开深色痕迹,“白怀瑾三日内便查出火油来自西市胡商。”
殿外忽起寒风,卷着细雪扑在茜纱窗上。
皇后看着胞弟被雪光映得愈发清冷的面容,恍然惊觉他眼角已有了细纹。当年抱着雪鸮说“破风筝“的孩子,如今连关心人都要绕着九曲回廊。
“你总该…”她话音未落便被截断。
“护国公府三百七十六口人。”鹿鼎季起身时带落几片茉莉香片,雪青官袍在光影中泛起流水纹,“上月庄子上有佃户为争水渠械斗,用的竟是军中淘汰的弩机。”
皇后盯着他腰间墨玉禁步,想起禁军统领前日递的折子。
那上面说京郊流民中混着北狄探子,而流民聚集处恰有晋王府的粥棚。
“桑姑娘的梅煎饮能治春燥。”鹿鼎季行至殿门又驻足,望着庭中覆雪的老梅,“昨日太医院说,太后咳疾又犯了。”
朱漆门扉开合间,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
皇后望着案几上渐渐冷透的茶汤,忽然想起那个雪鸮的故事结局——小鼎季亲手放飞养好的鸟儿,却在它爪上系了银铃铛。
“去查查‘梅煎素雪’往各府送的帖子。”她突然对心腹宫女吩咐,“尤其是东宫的。”
……
白怀瑾近日学了个新招数——这得归功于总往桑夫人跟前献殷勤的蔺仲晏。
既然有人能围着未来丈母娘转,他为何不能与未来老丈人套近乎?
这日揣着新得的《松雪斋帖》往桑府书房去,隔着老远就听见桑凌珣在吟诵新作。
“先生这首《雪霁赋》,颇有谢朓余霞散成绮的意境。”白怀瑾立在廊下听完,适时递上茶盏。
他虽不擅诗词,但胜在深谙人心,三两句便说得桑凌珣捋须而笑。
不过旬日,桑家书房便成了两人论道之所。
这日桑凌珣特意唤来长子,将案头堆着的诗稿往前一推:“为父近来可有进益?”
桑知胤随手翻了两页,墨迹未干的《咏竹》诗上还沾着茶渍:“儿子实在看不出精进之处。”
这话戳了文人的肺管子。桑凌珣抓起镇纸敲得案几咚咚响:“难怪人家是探花郎,你连二甲头名都够不着!”
腊月廿三,桑凌珣邀白怀瑾赴城南雅集。
白怀瑾本要推辞,忽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可是在清漪园?”得到肯定答复后,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此刻,梅林深处,桑知漪正踮脚摘取枝头积雪。天青襦裙扫过满地碎琼,怀里捧着的陶罐已盛了七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