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有深褐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污渍。苏晚晴的心脏狂跳起来,她颤抖着手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属于父亲苏明远那刚劲有力的钢笔字迹跃入眼帘!然而内容却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五月十一,晴。归置旧物,竟于镜厅壁炉暗格得此梳。翠色逼人,然触手冰寒彻骨。梳发时,耳畔似有女子幽泣……疑为幻听。
五月十三,阴。泣声愈真,常在子夜。镜中人影……似非我
五月十五,雨。周炳坤神色惊惶,言镜厅夜半有异动。斥其迷信,然……梳匣雕‘并蒂莲’,底刻‘陈氏婉容’四字,查无此人。此宅旧主乃军阀张啸坤,其妾室……
后面的字迹陡然变得潦草、断续,仿佛书写者正承受着巨大的恐惧或痛苦,墨迹被大团污渍浸染,模糊不清。苏晚晴急切地翻动,在笔记的最后几页,她猛地停住!一页纸上,没有文字,只有几个用红墨水反复描摹、力透纸背的大字,如同绝望的呐喊:
镜非镜!月非月!梳声泣血!锁钥镜月1920!!!
镜月1920……苏晚晴喃喃念出这组诡异的密码,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就在这时,她发现笔记的末页边缘,粘着几片早已干枯、蜷曲成深褐色的细小花瓣。她小心翼翼地拈起一片,凑到鼻尖——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清冽栀子冷香幽幽钻入鼻腔!
与此同时,旁边的顾砚白从箱子底层也抽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焦黑破损的暗黄色纸张。他将其展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苏晚晴清晰地看到那纸上用浓稠如血的朱砂,画着一道极其复杂、充满凌厉煞气的符箓!符脚处,一个小小的、熟悉的符号让苏晚晴瞳孔骤缩——三条断开的横线在上,一条完整的横线在下!
巽卦!
和她项链挂坠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顾砚白的反应比看到她的项链时更加剧烈!他捏着符纸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捏得发白,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僵立在原地!煤油灯的光映着他陡然变得惨白如纸的脸,额角的冷汗混合着灰尘滑落。
他死死盯着符脚那个小小的巽三编号,眼神里翻涌着无法言喻的狂涛——那是极度的震惊、无法置信,还有……深不见底的悲痛!他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溺水之人。终于,一个破碎的、带着浓重哽咽和血腥气的音节从他齿缝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师父的……朱砂……
6
旧报噬魂
晨光吝啬地透过梧桐里十六号高窗的彩色玻璃,在积尘的地板上投下几块病恹恹的色斑,驱不散昨夜残留的阴寒与血腥。书房里,顾砚白靠在墙边,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左臂伤口被重新包扎过,渗出的暗红依旧刺目。
他右手捏着那张从阁楼檀木箱中取出的、边缘焦黑的暗黄符纸,指腹一遍遍摩挲着符脚处那个凌厉的巽三朱砂印记,眼神沉郁如古井。
苏晚晴则坐在灵前冰冷的蒲团上,摊开父亲那本染血的笔记,指尖停留在最后那页用红墨水疯狂写下的锁钥镜月1920上,干枯的栀子花瓣粘在纸页边缘,无声地散发着幽冷的余香。
陈氏婉容…苏晚晴低声念着笔记中提到的名字,这是唯一与那柄诡异翡翠梳相关的线索,还有张啸坤…民国初年盘踞此地的军阀头子。她抬起头,看向顾砚白,这些东西,还有那梳子的来历,或许能在租界的图书馆或者报馆档案里找到。
顾砚白收起符纸,眼神恢复了惯常的锐利,但深处那抹沉痛并未消散。图书馆,他简短道,《申报》旧档最全。他撑着墙壁站起身,动作因腿伤牵动而略显僵硬,目光扫过苏晚晴手臂上那三道未消的红痕,带上梳子的图样,别带实物。
苏晚晴立刻会意。她找出纸笔,凭着记忆中父亲笔记里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