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期待。
然而,这份平静在两个多月后被彻底打破。
三
先是刘夫人最先察觉了女儿的异样。翠翠吃饭时总是恹恹的,往日爱吃的几样精致小菜,如今只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有时闻到油腻的气味,甚至会捂着嘴干呕几声。她的脸色也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苍白,眉宇间总笼着一层疲惫。
翠儿,是不是身子不爽利刘夫人关切地问,伸手想探探女儿的额头。
翠翠只是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娘,我没事,许是春困,歇歇就好了。
可情况并没有好转。翠绣花时常常走神,针尖扎破了手指也浑然不觉。小莲伺候她沐浴时,更是惊疑地发现,小姐原本纤细柔软的腰肢,似乎……丰腴了些
小丫头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声张,只是夜里伺候小姐睡下后,偷偷摸到夫人房里,把自己看到的和小姐近日的异常,一五一十、战战兢兢地禀告了。
刘夫人听完,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佛珠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捡,霍然起身,声音都变了调:快!快去请王先生!快!
王先生是镇上最有名的郎中,须发皆白,医术据说颇为精湛。他被刘家下人火急火燎地请进了府,一路引到翠翠小姐的绣楼外厅。
隔着珠帘,丫鬟小莲小心翼翼地将翠翠小姐一只纤细雪白的手腕引出来,垫在脉枕上,覆上一方薄薄的丝帕。
王先生屏息凝神,三根枯瘦的手指搭在那细腻的腕脉上。初时他眉头微蹙,捻着胡须沉吟不语。片刻后,他搭脉的手指似乎微不可察地加重了力道,脸上神情变幻,先是疑惑,随即是难以置信的惊愕,最后竟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他反复诊察了许久,额头上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最终,他收回手,深吸一口气,示意小莲可以扶小姐进去了。
珠帘晃动,翠翠的身影消失在里间。
王先生这才站起身,对着早已坐立不安、脸色铁青的刘万贯和刘夫人深深一揖,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恭……恭喜老爷!贺喜夫人!小姐她……小姐这是……喜脉啊!脉象圆滑流利,如珠走盘……确确实实,是有孕在身了!
轰隆!
刘万贯只觉得一个焦雷在头顶炸开,炸得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一把抓住旁边的紫檀木太师椅扶手,才勉强站稳。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威严的富态脸庞,此刻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变得狰狞扭曲。
你……你说什么!刘万贯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嘶哑得可怕,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你再说一遍!
王先生被他这要吃人般的眼神吓得腿肚子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小人行医半生,这……这喜脉断不会看错啊!千真万确!小姐她……她确实有孕了!
放屁!刘万贯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花梨木茶几,茶盏果盘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他浑身都在发抖,手指着王先生的鼻子,目眦欲裂,我女儿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连只公苍蝇都见不着!哪来的身孕!你这庸医!老眼昏花!信口雌黄!污我女儿清白!毁我刘家清誉!来人!给我把这庸医拖出去打!往死里打!
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闻声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瘫软如泥、哭喊求饶的王先生就往外拖。
老爷!冤枉啊!小人不敢妄言啊……王先生的哀嚎声迅速远去。
刘夫人早已瘫软在椅子里,脸色灰败,泪如雨下,捂着心口不住地喘气:我的儿啊……我的翠儿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万贯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