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废话!顺着根挖!老爷说了,它往哪儿长,你们就往哪儿挖!挖到哪儿算哪儿!刘福看着那诡异的断根和汁液,头皮也有些发麻,但还是厉声催促。
挖掘的路线变得诡异起来。竹根像一张庞大无比的地下蛛网,贴着薄薄的地皮,肆无忌惮地延伸。它蛮横地穿过花圃,撞碎了名贵的花根;它钻过假山的缝隙,顶翻了垫底的湖石;它径直朝着花园的西墙撞去!
咚!咚!咚!沉重的镐头砸在结实的青砖院墙上,砖石崩裂,尘土飞扬。
老爷!根……根钻到墙底下去了!长工喊道。
拆!廊下的刘万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眼神狠戾,给我拆墙!
轰隆一声巨响,一段丈余长的院墙被生生推倒。烟尘弥漫中,那虬结的白色根须果然从墙基下钻出,继续执着地向着墙外延伸,方向直指镇子西头!
挖掘变成了浩大的拆迁工程。竹根指向哪里,刘家的拆毁就推进到哪里。它钻进邻家的柴房,拆!它穿过一条小巷,挖!它甚至横贯了镇上一座年久失修的石板小桥!桥墩被撬开,桥面轰然塌陷!
刘万贯发了狠,不惜血本。拆掉的房屋,他出钱重建;毁掉的道路,他出钱重修;惊扰的邻里,他厚礼赔罪。银子流水般花出去,只为挖出这邪根的尽头!
整个洋河镇都被这疯狂的举动惊动了,人们远远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既惊骇于刘家的财势,更对这株能引动如此风波的妖竹充满了恐惧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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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的队伍像一群执着的地鼠,顺着那在地下顽强潜行的白色根须,一路追索,日夜不停。足足挖了小半个月,拆了十几处房屋院墙,毁了两条巷道一座小桥,终于挖到了镇子最西头、靠近乱葬岗的一片荒僻野地。
这里地势低洼,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土包,多是无人认领的荒坟。野草长得有半人高,在萧瑟的风中摇晃,发出呜呜的声响。
老爷!快看!根……根钻进那个坟包里了!一个满身泥污的长工指着前方,声音带着惊惧的颤抖。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虬结的白色根须,像找到了最终的归宿,一头扎进了荒草丛中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土包。那土包很小,很矮,上面只稀稀拉拉长着几根枯黄的茅草,没有墓碑,没有祭品,孤零零的,透着无尽的凄凉。
挖开它!刘万贯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带着一种即将揭开真相的紧张和戾气。他拨开众人,走到坟前,死死盯着那小小的土丘。
长工们互相看了看,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开始挖掘。泥土被一锹锹铲开,露出下面潮湿发黑的土层。越往下挖,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竹叶清气就越发浓郁,甚至盖过了乱葬岗的土腥和腐朽气息。
哐当!
一个长工的铁锹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沉闷的响声。
有东西!众人精神一振,动作加快了几分。很快,一口薄薄的、早已腐朽不堪的薄皮棺材轮廓显露出来。棺材板烂了大半,露出里面……
啊——!
当看清棺材里的景象时,所有围上来的长工都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只见那腐朽的薄棺里,躺着一具年轻男性的尸体。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尸体竟如同活人一般!皮肤是温润的象牙白,甚至隐隐透着血色,并非死人的青灰僵冷!面容清秀,眉眼清晰,嘴唇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粉红!
他穿着一身早已破烂污秽的乞丐衣服,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神态安详得如同沉睡。唯有那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早已死去多时。
而更诡异、更让人头皮炸裂的一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