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草要三克。小女孩突然开口，手指戳着苏晚调色盘里的紫色粉末，像星星掉进牛奶里。苏晚手里的刮刀一颤，奶油在饼干上晕开不规则的圈。这个配方她只在深夜试味时自言自语过，那时糖糖总以为女儿已经睡着。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地址：世纪大厦23层，陆氏烘焙实验室。苏晚摸了摸帆布包里的病历单，母亲的手术费还差九万三千七。她咬碎一块烤焦的饼干边角，咖啡渣混着焦苦在舌尖蔓延——这是她发明的清醒饼干配方，此刻却尝不出半点味道。

    清晨的实验室飘着黄油与咖啡豆的混香。陆沉舟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映着楼下如蚂蚁般的车流。他转身时，苏晚看见他左襟别着枚海豚胸针，比昨晚的袖扣旧些，边缘磨出温润的弧度。

    苏小姐的‘情绪饼干’，能让人想起具体的回忆他的声音像冰过的薄荷茶，清冽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苏晚没说话，从帆布包里拿出三个密封罐：深棕的可可粉、浅黄的柠檬皮碎、翠绿的薄荷叶。

    第一个试吃的是助理小陈。他咬下薄荷柠檬味饼干的瞬间，瞳孔猛地睁大：我……我想起高中军训，暴雨天躲在宿舍吃的柠檬糖。陆沉舟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三下，苏晚注意到他无名指根部有块淡色疤痕，形状像块碎掉的饼干。

    第二个试吃的是陆沉舟。饼干刚触到嘴唇，他忽然皱眉：太甜。苏晚挑眉，从罐子里取出一小撮盐撒在他掌心：试试沾这个。男人挑眉照做，咬下的瞬间，睫毛剧烈颤动。苏晚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皂角香，像老式洗衣房里晒过的被单。

    你怎么知道……陆沉舟喉结滚动，话未说完，糖糖突然跑过来，小手扒着实验台边缘：妈妈说，叔叔尝不出甜味，要用海盐引出藏在底下的甜。小女孩抬头，眼睛亮得像缀满星星的夜空，就像挖宝藏一样！

    实验室里瞬间安静。陆沉舟蹲下来，与糖糖平视：小朋友怎么知道叔叔尝不出甜味糖糖抓起他的手，用胖乎乎的指尖点他无名指的疤痕：这里受伤了，所以星星掉了呀。

    苏晚猛地转身，假装整理罐子里的食材。这个秘密是她昨晚在失眠时偶然想到的——味觉障碍常与神经损伤有关，而陆沉舟的疤痕位置，恰好对应掌管味觉的三叉神经分支。

    合作吧。陆沉舟突然开口，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你负责研发，我提供所有资源。利润分配……你七，我三。苏晚的目光扫过合同条款，在独家配方使用权几个字上顿住。她想起林瑶的消息，想起三年前被烧毁的烘焙笔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糖糖突然指着陆沉舟身后的陈列柜：那个蛋糕！和妈妈做的一样！玻璃柜里摆着个覆满奶油的蛋糕，巧克力牌上写着陆氏秘方，奶油纹路与苏晚记忆中那个雨夜男人送给她的一模一样。陆沉舟的脸色瞬间变了，苏晚听见他吞咽的声音，混着远处咖啡机的轰鸣。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苏晚按住听筒，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好，我马上凑钱。挂掉电话，她看见陆沉舟正盯着糖糖画的配方草稿，指节捏得泛白。

    成交。她抓起合同，笔尖在签名栏落下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备用电源亮起的瞬间，苏晚瞥见监控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最后一帧画面里，有个戴珍珠耳钉的人影闪过。

    陆总，她转身时故意将总字咬得很重，您实验室的安保系统，好像该升级了。陆沉舟的眼神暗了暗，指尖划过监控屏幕，停在糖糖画的星星图案上。苏晚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盘内侧刻着行小字：致我的小星星。

    走出大厦时，暴雨又至。糖糖趴在苏晚肩头，忽然打了个哈欠：妈妈，那个叔叔的薄荷糖……和照片里的星星哥哥一样味道。苏晚脚步踉跄，怀里的合同被雨水洇湿一角，露出陆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