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水月澈(2)
见太虚剑上泛起一阵金光,无数金色符文从剑脊上剥离,在虚空中交织成一道修长的人形轮廓,化作了一个金瞳墨发的青年。
青年伸手握住乌竹眠的指尖,低头在她掌心落下一吻。
水月澈的指甲深深掐进柱子,木屑刺入指缝也浑然不觉,他看见乌竹眠唇角微扬,眼中泛起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涟漪。
“今日要绾什么发式?”青年的手指穿过她如瀑的青丝,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惹得她轻轻一颤。
“随你。”乌竹眠闭着眼睛,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慵懒,与平日神女的清冷判若两人。青年站在她身后,手持一把檀木梳,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
水月澈从未见过这样的乌竹眠,她卸下所有防备,像只餍足的猫儿般倚在青年身前,青年挽发的动作极尽温柔,每当梳齿碰到打结处都会放轻力道,时不时俯身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最刺痛水月澈的是乌竹眠的反应。
她微微偏头,自然而然地蹭过青年的唇,仿佛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千百次。当青年为她簪上最后一支玉簪时,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至身前。
“昨夜你答应我的事……”乌竹眠仰起脸,眼中闪烁着水月澈从未见过的狡黠。
青年低笑一声,手指抚过她唇角:“记得,陪你去观星台。”
窗外的水月澈浑身发抖。
他见过神女在祭典上的威仪,见过她在讲经时的肃穆,却从未想过她会有这样小女儿情态的一面,更让他嫉恨的是,这样的乌竹眠,却不是在他面前。
后来水月澈知道,这青年是太虚的剑灵,名叫“琢光”。
正午的阳光透过竹帘,在剑阁内洒下斑驳的光影,水月澈躲在回廊的阴影处不愿意离开,自虐一般看着神女枕在琢光膝上浅眠。
剑灵一手执卷,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童入睡般温柔。
乌竹眠的呼吸平稳绵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剑灵不时低头看她,目光中的珍视几乎要溢出来。
忽然,乌竹眠在梦中皱了皱眉。
剑灵琢光立刻放下书卷,指尖轻抚她的眉心,低声哼起一首古老的调子,那声音低沉温柔,水月澈从未听过剑灵唱歌,更未想过那把斩妖除魔的太虚剑,天下第一剑,竟会有这样的一面。
乌竹眠的眉头渐渐舒展,无意识地向剑灵怀里蹭了蹭,剑灵轻轻拢了拢她散落的发丝,在她额间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
水月澈的胃里翻涌起一阵酸涩。
他见过神女在众人面前永远挺直的脊背,见过她不容侵犯的威严,却不知她也会在某人怀中如此放松,如此……脆弱。
更让他痛苦的是他意识到,乌竹眠的这份信任,永远不会给予旁人。
最起码……永远不会给予他……
*
子夜时分,水月澈鬼使神差地又来到剑阁,月光如水,将阁内两人的剪影投在窗纸上。
他看见剑灵坐在案前,乌竹眠站在他身后,双臂环着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他肩上。
剑灵正在看书,却不时侧头与她耳语几句,乌竹眠时而轻笑,时而伸手捏捏他的脸颊,全无白日里的端庄模样。
“这道符画错了。”乌竹眠突然指着卷宗某处。
剑灵捉住她捣乱的手指,勾起嘴唇笑道:“那请神女指正?”
乌竹眠抽出手指,蘸了朱砂,在剑灵脸上画了一道,剑灵也不恼,反而笑着将她拉入怀中,两人笑闹间碰翻了茶盏,她的衣裙染上了茶渍,却不见半点恼怒。
“脏了。”她懒洋洋地指着衣襟。
剑灵会意,低头在那片茶渍上轻吻:“这样就不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