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软软被保镖强行拖了出去,尖利的咒骂声渐渐消失在门外。
空荡豪华的别墅里,死一般的寂静。林骁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跌坐在地,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溢出。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年那声滚出去,是如何彻底斩断了妹妹最后的生路和眷恋。
林承宇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他大口喘着气,心口的绞痛越来越剧烈。疏月……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软软糯糯叫哥哥的妹妹,那个被他亲手推开、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的妹妹……她抱着染血的碎片离开时,该有多绝望她签下那份十年生死契时,该有多心死而他,他都做了什么!
悔恨如同蚀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们的灵魂。林承宇的身体迅速垮了下去,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心脏问题,让他在林疏月离开的第七年,坐上了轮椅。曾经叱咤风云的林总,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里只剩下化不开的沉郁和痛楚。林骁收起了所有的暴躁,变得沉默阴郁,像一头伤痕累累的困兽。他们动用一切力量寻找林疏月的消息,得到的永远是绝响计划,保密勿扰的冰冷回复。林疏月,成了悬在他们心口的一轮永远无法触及、也永远无法弥补的月亮。
第四章:弄丢的月亮
十年光阴,弹指而过。
西南深山,天工基地厚重的合金大门缓缓开启。林疏月走了出来。
十年的光阴,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种沉静如水的力量。她的眉眼依旧清丽,只是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多了几分历经风霜的坚韧与淡然。皮肤因常年不见强烈日光显得有些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耳戴着一只小巧精致的助听器——这是长期在特殊声学环境下工作,为守护那些沉寂千年的国宝之音付出的代价。她的听力,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十年间,她参与修复了数张价值连城的唐琴宋筝,让沉寂千年的古音重现人间。她甚至主导复原了传说中的绕梁琴的部分音韵,震惊业内。她怀中的清晖碎片,也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她用修复国宝的顶级技艺和材料,结合现代理念,涅槃重生,成了一张独一无二、承载着过去与新生、名为月魄的新筝。
她有了新的生活。在基地里,她遇到了同样投身于此的工程师沈清和。相似的理想与孤独让他们走到了一起。离开基地时,她身边站着沉稳儒雅的沈清和,以及他们四岁的小女儿,沈望舒。小望舒长得像她,眉眼灵动,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今天,是月魄在京城一个小型非遗文化馆内首次非公开展示的日子。林疏月只邀请了少数业内知交和恩师秦教授。沈清和抱着女儿,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展览结束,送走最后几位客人。林疏月抱着女儿,沈清和提着装有月魄的琴盒,一家三口走出文化馆古朴的大门。
深秋的风已带寒意。文化馆外僻静的街道旁,两个身影如同两尊凝固的雕塑,不知已伫立了多久。
轮椅上的男人,头发已见花白,面容憔悴,裹着厚厚的羊毛毯,正是林承宇。推着轮椅的男人,身形依旧高大,却佝偻着背,脸上刻满了风霜和疲惫,是林骁。他们都老了,老得惊人,尤其是林承宇,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们的目光,从林疏月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死死地、贪婪地黏在她身上,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却又被巨大的惶恐和卑微死死压住。
林疏月看到了他们。脚步微微一顿,眼神平静无波,如同看到路边的两棵枯树,没有丝毫涟漪。十年的隔绝,心口的伤早已结痂成冰冷的硬壳。她甚至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将女儿往怀里拢了拢。
疏月……月月……林骁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嘶哑、颤抖,带着一种近乎哭泣的腔调。他几乎是踉跄着上前两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