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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柜台前查账,父亲手中的算盘珠正是太子私铸的箭镞所改。

    方闻舟将最后一枚螺钿海棠埋在城墙下,转身时撞落我袖中火器图。

    羊皮纸飘进护城河前,我瞥见图角父亲的小楷:此物可毁,河山已安。

    暮春的风裹着柳絮拂过喜服,我们相视而笑。

    (全文完)

    【番外1—海棠春】

    我掀开盖头时,方闻舟正蹲在窗棂上掏麻雀窝。

    大婚喜服被他胡乱扎在腰间,露出里头玄色劲装,发冠上东珠随动作晃成碎星,惊得檐下红绸都跟着簌簌作响。

    小侯爷若是摔了,明日京城又要传我克夫。我抿了口合卺酒,看着他手忙脚乱接住坠落的雏鸟。

    春夜细雨沾湿他后颈碎发,在烛光里泛着琥珀色。

    方闻舟跳进窗时带落满案花生桂圆,掌心躺着只绒毛未褪的麻雀:它爹娘在梁上盯了半宿,定是记恨我拆了它们洞房。

    他指尖沾着青苔,忽地往我唇上一抹:新妇该尝些春色。

    我咬住他指尖,在他骤然泛红的耳尖里尝到铁锈味。

    这傻子定是又去探了皇陵,昨日工部来报,太子残党在废窑挖出半车火药,恰与方闻舟衣摆的硝石味吻合。

    更漏声里,他突然将我拦腰抱起。

    妆奁暗格弹开的刹那,我摸到枕下匕首,却见他径直走向拔步床后的楠木箱笼——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陶罐,个个贴着醉仙楼杏仁酪的洒金笺。

    及笄那年欠你的。方闻舟掀开罐盖,陈年酥皮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泛黄的纸笺。

    最旧那封写着丁淮尸身已焚,蛊虫尽灭,墨迹被水渍晕开,应是母亲泪痕。

    我抚过第十个陶罐的裂痕,永昌二十三年秋的字迹犹新。

    那日父亲咳血而亡,临终攥着半枚虎符塞进我掌心。原来这些年方闻舟假借送点心,早将朝堂暗涌裹进糖霜。

    窗外惊雷劈亮半阙残月,方闻舟突然握住我腕间疤痕。

    这是前世诏狱铁链留下的印记,此刻被他唇舌熨烫:锦书,城西新开的胭脂铺...

    用的是丁家旧宅。我截断他的话,指尖挑开他衣襟暗扣。

    锁骨下那道箭伤结痂未愈,正是上月玄武门平叛时,他为护我硬接的穿云箭。

    红烛爆开灯花时,方闻舟的喘息混着雨声渐重。

    他发间玉冠坠地碎裂,露出藏在束发银带里的机簧图。

    我咬着他喉结轻笑:小侯爷这洞房花烛,倒是机关算尽。

    晨光漫过窗纱时,我望着满地陶罐碎片出神。

    方闻舟蜷在鸳鸯被里睡得天真,手中还攥着半块杏仁酪。

    昨夜他醉眼朦胧地画了幅火器图,竟与父亲临终前烧毁的秘卷分毫不差。

    前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我赤足转过屏风,见母亲正对着满地妆匣出神。

    螺钿碎片里躺着支烧变形的金簪,正是丁淮束发那支。暗格中羊皮卷露出半角,北狄文写着魏氏女,癸亥年鸩杀。

    淮儿八岁那年,往你药碗里撒过砒霜。母亲指尖抚过金簪焦痕:他以为杀了你,便能做回丁家嫡子。

    她突然抬眼看我:可那碗药,是你父亲亲手端的。

    雨丝斜打进窗,我突然想起及笄那年秋棠下的毒。

    原来父亲早知东宫手段,却宁可用我作饵,也不肯让丁淮沾染半分肮脏。

    方闻舟这些年送来的化功散,或许从来不是为我备的。

    午时三刻,方闻舟蹲在房梁修鹊巢。

    我望着他后颈新添的抓痕,想起昨夜情动时挠的那把。

    这傻子当真不知,他每月初三往兵械司送的点心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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