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臣初来乍到,不明敌情,更不敢妄言方略!唯愿谨遵太后与朝廷调度,拱卫宫禁,保陛下与太后万全!臣麾下将士,皆愿为陛下、太后效死!只是……
我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城中流言纷扰,臣恐有宵小之徒,趁乱惊扰圣驾!为策万全,臣斗胆恳请太后恩准,允臣每次入宫觐见奏对,可带一小队亲卫随行护卫!一则震慑屑小,二则……亦可随时听候太后差遣!
带亲卫入宫太后声音微微一沉,珠帘后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这是极其僭越的请求!按祖制,客兵将领入宫,连佩剑都需解下!
太后容禀!我连忙叩首,声音带着一种赤诚的焦虑,臣一片赤心,天日可鉴!只为陛下、太后安危计!时局糜烂至此,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若太后不允,臣……臣唯有日日披甲入宫,纵使酷暑难当,悟出痱子,亦不敢懈怠分毫!
我抬起头,眼神坦荡(至少努力做到)地望着珠帘。
暖阁内一片沉寂。小皇帝被我的披甲悟痱子说得有些茫然。珠帘之后,久久无声。我能感觉到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我身上来回刮过。
许久,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叹息传来:……王爱卿忠心体国,虑事周全。罢了,准你所请。然,随行亲卫,不得过十人,且须在宫门候旨,不得擅入内廷。
臣!谢太后恩典!我重重叩首,心头一块巨石落地。第一步,成了!这看似僭越的特权,是我在这龙潭虎穴中,为自己争取到的第一道护身符!
从此,每次入宫,我都带着最精锐的十名亲卫,人人内衬锁子软甲(再热也忍着),腰悬利刃(虽然入内廷前需解下,但气势十足),肃立在宫门外。而我本人,更是内穿双层精锻软甲,外罩厚重的朝服。盛夏时节,汗水浸透衣衫,闷热难当,如同置身蒸笼,但我心中只有冰冷的戒备。我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收敛起所有锋芒,谨言慎行,对太后毕恭毕敬,对朝中大佬虚与委蛇,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
朝堂之上的暗流汹涌,比战场更凶险百倍。奕辉、景澄、顾承明各路权臣把持朝政,互相倾轧,贪污腐化,视前线将士如草芥。太后虽有心振作,却受制于深宫妇人的眼界和根深蒂固的权臣网络,处处掣肘。每一次廷议,每一次奏对,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我冷眼旁观,从不轻易表态,只在涉及我自身兵权或利益时,才以拱卫圣驾为由,寸步不让。
时间在僵持和煎熬中流逝。城外的蛮军似乎也在等待,等待着城内自己乱起来。终于,一场关于是否抽调我部兵马去增援另一处危城的激烈廷争,在暖阁内爆发了。顾承明一党咄咄逼人,以大局压人,力主调兵。太后犹豫不决。
我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感受着权臣们投来的或轻蔑、或嫉恨的目光,听着他们冠冕堂皇却包藏祸心的言辞,一股冰冷的怒意和积压已久的戾气,如同毒蛇般在心底苏醒。不能再等了!机会,往往就在对手最得意忘形、最以为掌控一切的时刻!
我猛地抬起头,不再掩饰眼中的锐利,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嘈杂:太后!陛下!臣王守仁,有一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顾承明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值此社稷危亡之秋,朝堂之上,不思精诚团结,共御外侮,反而汲汲于争权夺利,构陷忠良!我目光如电,直刺顾承明,顾阁老口口声声大局,却欲调离拱卫京畿之精锐,是何居心莫非欲效石敬瑭故事,引狼入室乎!
这顶大帽子扣得又狠又准!
你……你血口喷人!顾承明勃然变色,指着我厉声呵斥。
暖阁内顿时炸开了锅,争吵声、辩解声、呵斥声响成一片。太后脸色铁青,小皇帝吓得缩在龙椅里。混乱达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