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知走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眼前出现一处极其僻静的院落。
院墙斑驳,爬满了枯黄的藤蔓,院门半掩着,露出里面几间显然久无人居、略显破败的厢房。
院中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枝桠虬结,在秋风中簌簌抖落着枯叶,更添几分萧瑟荒凉。
这里,大概就是将军府最冷清、最被遗忘的角落了。
我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走了进去。
冰冷的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扑到我的裙角。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腐朽木头的气息。
也好。
我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背靠着粗糙冰凉的树干,才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憋闷在胸口的浊气。
紧绷的脊背终于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疲惫和冰冷。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守护,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那强行支撑的力量瞬间抽离,身体里的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眼前阵阵发黑。
我慢慢地滑坐到冰冷的地上,蜷缩起身体。枯黄的落叶落在我的发间、肩头,带来细微的凉意。
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
没有声音,只是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铺满枯叶的泥土里,瞬间洇开深色的圆点。
滚烫的泪水滑过冰凉的脸颊,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自虐般的清醒。
为谁而哭呢
为那个醒来后只给了我一个冰冷眼神和一句出去的男人不,不值得。
为那个鸠占鹊巢、满口谎言却赢得一切的嫡姐更不值得。
或许,只是为了这三天三夜倾尽全力的守护,换来的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羞辱和否定。
为了自己这可笑又可悲的命运,像一个提线木偶,被随意摆布,最终被弃如敝履。
也好。
我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带着腐朽和尘土气息的冰冷空气。
这偏僻的院落,这荒凉的角落,正是我姜窈该待的地方。
远离那些纷争,远离那些虚伪,也远离那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
从此以后,只求一隅安宁,了此残生。
这处偏院,果然如我所料,是将军府中被彻底遗忘的角落。
院墙高耸,隔绝了府中的喧嚣与繁华。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里面只有三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厢房,窗户纸大多破损,糊着些不知何年何月的旧纸。
院子里荒草丛生,那棵巨大的老槐树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虬枝,在冬日灰暗的天空下,更显萧索。
带来的小丫鬟春枝,不过十二三岁,是我在姜家时,唯一一个肯偷偷给我送些残羹冷炙、不跟着旁人踩我的小丫头。
此刻她小脸煞白,看着眼前这破败景象,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
小姐……这、这地方怎么能住人啊我们去找将军……
不必。我打断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找沈砺自取其辱吗我挽起袖子,露出纤细却因常年做些粗活而并不算娇嫩的手腕,动手收拾吧。能住就行。
春枝看着我平静到近乎麻木的脸,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用力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嗯!小姐,奴婢跟你一起!
没有帮手,没有额外的供给。
将军府的下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我这个被将军亲口赶出来、又被嫡姐视为眼中钉的前夫人,自然无人理会。
连每日的饭食,都是春枝自己去大厨房讨要,拿回来的,常常是些冷硬的馒头和飘着几片黄叶的、清可见底的菜汤。
他们……他们太过分了!春枝端着那碗几乎没有油星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