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的目光扫过我。
带着沉重的了然。
臣附议!
陛下三思!
废后万不可行!
群臣声浪此起彼伏。
皆是反对之声。
萧彻高踞御座。
冕旒下面容模糊不清。
只有紧绷的下颌。
透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沉默着。
任由反对声浪冲击。
时间在僵持中流逝。
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
最终。
他猛地一挥手。
龙袖带起一股冷风。
够了!
声音不高。
却带着帝王威压。
瞬间压下所有声音。
他并未收回成命。
冰冷宣布:
此事,容后再议!
退朝!
退!!朝!!
内侍尖利的嗓音拖长。
像钝刀子割在人心上。
我挺直背脊。
目光平静迎向御座上模糊的身影。
宽大袖袍中。
指尖猛地收紧。
喀嚓。
一声细微脆响。
无人听闻。
那支温养百年的玉簪。
在我掌心寸寸碎裂。
尖锐玉屑刺入皮肉。
一丝金红血珠渗出。
瞬间被灼热掌心蒸腾。
心口传来尖锐刺痛。
仿佛有什么随之碎裂。
我面无表情。
任由痛楚蔓延。
凤眸深处。
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
只余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微微颔首。
保持皇后最后的仪态。
转身。
一步一步。
踏着沉重寂静。
在无数复杂目光注视下。
独自走出金銮殿。
厚重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隔绝了那片冰冷。
凤仪宫。
昔日暖融如春的椒房。
此刻弥漫着刺骨寒意。
熏炉里银丝炭早已熄灭。
只余冰冷灰烬。
殿内没有点灯。
唯有窗外惨淡月光。
透过雕花长窗。
在地上投下斑驳扭曲的影子。
如同鬼魅。
我将熟睡的儿子萧煜安置在暖阁锦榻上。
孩子稚嫩脸庞在朦胧光线下显得纯净。
长长睫毛投下小片阴影。
指尖拂过他柔软脸颊。
那温热触感。
是冰冷宫殿里唯一残存的暖意。
姐姐!
一道青碧色影子从藻井梁上滑落。
轻盈落在我面前。
是青璃。
我的妹妹。
一条修行尚浅的青蛇。
她化出半人形。
下半身仍是碧鳞蛇尾。
不安拍打地砖。
蛇信急促吞吐。
嘶嘶作响。
一双竖瞳在黑暗中燃烧愤怒火焰。
你都听到了
那个萧彻!
他竟敢如此对你!
忘恩负义!
狼心狗肺!
青璃声音又尖又利。
带着蛇类嘶哑。
在空旷殿内回荡。
充满不加掩饰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