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吓坏了才口不择言:婢子该死!婢子只是想着,这皂……若像那蜀锦一样,少些花巧,只求洁净实用,是不是就能……就能多产些,省些银钱……
她的话戛然而止,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惊恐地捂住嘴,脸色惨白地跪伏下去,身体抖如筛糠。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争吵都停了。几位官员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在跪伏颤抖的秦悠和那块丑陋的香皂之间来回扫视。有人露出鄙夷,有人若有所思。
谢珩转动扳指的手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他垂着眼,看着地上那卑微颤抖的身影,目光却似乎穿透了她,落在那块不起眼的香皂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嫌恶之色依旧,但这一次,那嫌恶之下,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沉吟
他没有斥责,没有让秦悠起来。他只是沉默地看着。
那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心惊胆战,也……更意味深长。
当夜,在破败小院的角落里,我和秦悠交换着彼此战场上的惊心动魄。
他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活剐了!我回想起萧彻那穿透性的目光,依旧心有余悸,但眼底却跳跃着兴奋的火光,可他没有发怒!他问我了!
秦悠则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吓死我了!我真以为谢珩会直接让人把我拖出去!可他居然……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我她想起谢珩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打了个寒颤,随即又疑惑地眨眨眼,晚晚,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在琢磨我那胡话
月光下,我们看着彼此眼中同样燃烧着的、混合着后怕与巨大兴奋的光芒。那不再是绝望中的挣扎,而是看到了裂缝、看到了可能的激动!
成了!秦悠用力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冰凉,却带着汗湿的兴奋,晚晚,我们好像……真的点着那把火了!
我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用力点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对!点着了!接下来,就看这火,能烧得多旺了!
那点微弱的星火,终于不再是无声的试探。它引来了猎人的注视,虽然这注视依旧冰冷、充满危险,但至少,我们不再是透明无物的尘埃。博弈的棋盘,第一次,被我们撬动了一角。
日子在一种微妙的张力中滑过。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我和秦悠如同行走在悬崖边缘,每一步都更加谨慎,却也更加大胆地播撒着那点异世的火星。
萧彻的书房不再仅仅是命令与执行的冰冷空间。那本粗糙的麻纸册子,仿佛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媒介。他依旧沉默寡言,但偶尔,在对着舆图沉思、或是批阅军报遇到阻滞时,他会突然抛出一个极其简短的问题,冰冷,突兀,没有任何铺垫。
粮道被断,何以解
敌据险而守,强攻伤亡必重,如何
斥候传讯,如何更速
这些问题像一把把冰冷的匕首,猝不及防地掷过来。最初几次,我几乎被那无形的压力钉在原地,心跳如擂鼓。但袖中那本粗糙的册子,和无数个在冰冷被褥里辗转反侧、绞尽脑汁回忆推演的夜晚,成了我唯一的依仗。
我垂着眼,声音压得极低,尽可能用最简洁、最符合这个时代认知的语言,将那些来自千年后的军事智慧碎片,小心翼翼地拼接、转述出来。
……或可伴攻其必救,诱其分兵,再以精骑截其粮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或遣死士攀绝壁,焚其辎重……
……飞鸽驯鹰或设固定烽燧接力传讯……
每一次回答,都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我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那可能的雷霆之怒或是彻底的漠视。
然而,没有怒斥,没有嘲讽。回应我的,往往是更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萧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