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终在我面前站定。
林晚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依旧能轻易拨动我记忆深处那根弦。
周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尾音却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十年的空白横亘在中间,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咖啡的香气和晚风都变得粘稠起来。
好久不见。他率先打破沉默,嘴角试图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但那弧度却显得异常疲惫和勉强,很快便消散了,只留下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痕迹。
是啊,好久不见。我轻声回应,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他随意搭在藤椅扶手上的左手。无名指上,一枚简洁的铂金素圈戒指,在露台柔和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而确定的光。那光芒像一根细小的针,刺进我的眼底,带来一阵细微却尖锐的疼。心底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彻底地碎裂了,化为齑粉,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晚风里。原来,那些我以为早已放下的、被时光尘封的念想,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蛰伏着,等待一个宣判的时刻。此刻,这枚冰冷的金属圆环,就是最终的、无声的判决书。
你……还好吗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目光重新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像笼罩着重重迷雾。
他端起手边的冰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车流声填补着空白。过了片刻,他才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遥远往事:还好。前几年在研究所,太忙了。去年……发生了一些事,就回来了。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远处阑珊的灯火,眼神变得有些空茫,家里……也需要人照顾。
他没有说妻子,也没有说她。他只是说家里。这个模糊的指代,像一层薄纱,轻轻覆盖在某种不愿触及的沉重之上。他的语气里有一种刻意为之的平静,但恰恰是这种平静,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那悲伤像一层无形的雾气,笼罩着他。
你呢他收回目光,看向我,眼神里似乎有探究,又似乎只是想转移话题,听他们说,你做了老师在附中
嗯,语文老师。我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教初中,孩子们挺可爱的。
很适合你。他简短地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似乎想穿透时光,看到更久远的什么,但最终只是归于一片沉寂的深潭。他再次拿起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又是一阵沉默。晚风吹动他额前几缕散落的黑发,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沉重感,像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我们之间这短暂的重逢之上。过往那些青涩的心动、笨拙的试探,在眼前这个被生活打磨得沉默而疲惫的男人面前,显得如此遥远和不真实,像一场隔世的旧梦。
聚会散场时,夜已深。大家互相告别,三三两两走向停车场或打车。我和周迟最后才离开露台。电梯缓缓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人。空气似乎格外稀薄,带着他身上一种淡淡的、清冽而陌生的气息。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数字一格一格跳动,沉默像实质般弥漫。
林晚。在电梯门即将打开的前一秒,他突然低声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压抑了很久的冲动。
我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他。
他侧对着我,目光落在不断变化的数字上,下颌线绷得很紧,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外面大厅明亮的光线涌了进来。
算了。他最终只是极轻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低得几乎被电梯的提示音盖过。那两个字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也许是遗憾,也许是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