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告诉他又能怎样，只能让他更难过罢了。

    五

    有一天，公司加班，晚上9点才做完手头的工作。我搭最后一班公车回住的房子，公车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下车后，还要经过三个路口，才能到家。

    路上，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我走得快他也跟得快，我走得慢他也跟得慢。我慌慌张张地，捂着包，开始向前奔跑，在下一个路口，成功地甩掉了那个人。

    我半蹲着，停下来，气喘吁吁。我似乎看到了安阳的影子，我环顾四周，绕了几圈，我一遍遍地喊着，安阳，安阳，是你吗。

    安阳，是不是你，吓退了刚才那个人。

    我不再纠结于安阳到底在不在，我安安静静地上楼，开灯。

    如果是他，看到我房间的灯光亮起，他一定会安心地离去。

    后来，我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安阳并没有什么女朋友，仍然独自一人。我看到的那个女孩子，不过是他过来厦门玩的表妹。可他，从来没有，来找过我。我也一样，没有去找过他。

    安阳问过小凡，我过得好不好。

    现在，我可以微笑着说，我挺好的。

    虽然，在无人的巷子里独自行走，我会害怕得发抖。

    虽然，在黑暗的夜里雷电交加，我捂紧被子，靠在房子的角落。

    虽然，在人事复杂的公司里，我抵挡着他们偶尔的不怀好意。

    在很多很多糟糕透顶的时候，我都想打电话告诉他，我怕。

    我握着手机，捏得太紧，手心全都是汗，我按了那一串手机号码，11个烂熟于心的数字。然后，又清除。

    一遍又一遍。

    最后，我都忍住了，我不能再依赖你。

    曾经，我一直在幻想。在清晨，深夜，或者午后，你会给我发一条冗长的信息，简短点也没关系，告诉我你想回心转意。

    我足足等了一年，365天。

    从头到尾，你都再也没有只言片语，哪怕只是一句我想你。

    六

    每次我妈电话打来，都暗示我，应该回家乡的小城，呆在父母身边，找一个靠谱的男人，生一个可爱的小孩，就此平淡过一生。

    说的次数多了，我想，这样也挺好。

    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现在这座城市。

    我和安阳坐在一家咖啡店里，这家店名叫，遗忘过往。

    我和安阳怔怔地坐着，眼前的热咖啡冒着热气，我们看着落地窗里彼此的倒影，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安阳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我，他说，林若，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他问我，林若，这些日子，你好吗。

    我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又死死地卡在喉咙里。我之前没有说的话，现在也没有。

    这一刻，我讨厌自己的倔强和骄傲。我明明那么想你，却没有只言片语。

    之后，安阳又加了一些牛奶，搅拌着咖啡。

    “林若，”他突然叫唤我，压低了声音，又叫了我一声，林若。

    我看着他，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两下，三下。他也看着我，看了很久，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眶通红，似乎是哭了。

    他低下头，低得很低很低，他说，林若，我爱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不是不爱，而是太爱。

    太过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之后，缺点在彼此面前一览无余，然后我们都害怕，担心自己不是对方眼里最好的自己，担心会把最好的那个自己都耗尽。

    我们都太想，给爱情一个最好的样子。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只有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