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驿道帚柄

    洪武二十六年秋，官道上的黄土被车轮碾得飞扬，五匹健马拖着青布官轿疾驰而过。轿帘内，兵部提控陈远捏着密函的手指微微发颤，那上面

    蓝玉谋反

    四字在烛光下泛着暗红，仿佛浸透了鲜血。这是他今早从庆寿寺无名僧人手中接过的密信，此刻他正迫不及待地要将这消息呈给蒋瓛。

    吁

    ——

    轿夫的吆喝声突然响起。陈远掀开轿帘，只见前方三五个轿夫横坐在青石板上，手中竹帚东倒西歪，其中一人晃着帚柄拦住去路：官爷行行好，小人的轿子坏在前面，借您的轿杠使使

    陈远皱眉正要呵斥，忽闻轿外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柳长青伏在官道旁的老槐树上，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这一幕。作为穿越而来的锦衣卫小旗，他深知明代

    驿轿三统制

    的规矩，这群轿夫衣着整齐却未佩戴腰牌，竹帚上还沾着新鲜的松脂，显然有诈。他摸到腰间特制的钩锁，这是他结合现代特种装备改良的暗器。

    大胆刁民！

    陈远的怒吼声传来。话音未落，轿夫们突然暴起，竹帚柄瞬间抽出寒光闪闪的匕首。柳长青瞳孔骤缩，立即甩出钩锁，却见为首轿夫猛踩地面机关，官道石板轰然翻转，将官轿连同陈远一同吞入暗坑。

    柳长青从树上飞跃而下，绣春刀出鞘划出银弧。他注意到左侧轿夫挥刀的姿势带着明显的辽东军刀法痕迹

    ——

    这与蓝玉旧部如出一辙。两人刀刃相撞，柳长青借力腾空，靴底重重踢在对方胸口。血腥味混着尘土钻入鼻腔，他余光瞥见暗坑中闪烁的蓝光。

    保护提控！

    随行锦衣卫大喊。然而，更多轿夫从两侧密林涌出，手中的武器竟是改良过的连弩。柳长青就地翻滚避开箭矢，摸到怀中的火药包

    ——

    这是他参考现代爆破原理制作的应急之物。火药包在敌群中炸开，烟尘四起间，他纵身跃入暗坑。

    暗坑内弥漫着松烟的气息，陈远倒在轿旁，心口插着一枚蓝玉标志性的

    龙形镖。柳长青蹲下查看，发现轿杠表面的朱漆竟泛着奇异的光泽。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酸液滴在轿杠上，朱漆瞬间剥落，露出内部中空的暗格，几片写有军令的残片散落其中。

    小旗！抓到活口了！

    上方传来锦衣卫的呼喊。柳长青将残片收入怀中，顺着绳索爬出暗坑。被擒的轿夫正被蒋瓛的亲卫按在地上，此人脖颈处的刺青赫然是蓝玉私军的印记。

    说！轿行的据点还有哪些

    蒋瓛的声音冰冷如铁。轿夫突然狂笑，口中喷出黑血，竟是服毒自尽。柳长青注意到死者鞋底沾着特殊的红泥，这与傅友德封地的土质极为相似。

    此时，长兴侯耿炳文策马赶来，身后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蒋指挥，陛下命我接管蓝玉军务，沿途驿道发现多处可疑轿行。

    耿炳文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和破损的官轿，这些轿夫的装备，怕是有人暗中资助。

    柳长青上前一步，呈上轿杠残片：指挥使，这轿杠油墨含有北平燕王府特供的松烟，且工艺出自工部严震直之手。

    蒋瓛脸色骤变，燕王府与蓝玉案牵扯不清的传闻在他脑海中闪过。

    夜幕降临，刑部侍郎暴昭正在加急起草《驿道稽查令》，烛光将案头的蓝玉案卷宗照得通红。而在庆寿寺的禅房内，道衍和尚望着窗外的明月，手中把玩着一枚轿夫留下的青铜令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二章

    八省通衢

    洪武二十六年深秋，应天府秦淮河畔的

    万顺轿行